98.大计 (1/2)

夙玉的态度令夙瑶愤怒。论理, 夙玉本是琼华派弟子，与夙瑶同出一源、同气连枝，论情，夙玉自入门不久便经夙瑶教导，她对这位师妹也不计嫌隙、毫无保留地教导了几个月, 亦是同门，亦是师友。夙玉却为着一个认得才两个月的陌生人，便将夙瑶的教导全都抛在脑后，几乎被这陌生人带着走——平心而论，林曦的建议倒是值得考虑, 但是夙瑶一想到夙玉因这才认识两个月, 又几乎不曾相处的人便不听自己的话，便不想再给林曦任何影响夙玉的机会。

更何况, 夙玉对狐妖的维护还如此超出寻常。联想到她曾看见狐妖的身体，夙瑶更生出些许警惕：师妹最近越来越有同情妖怪的苗头, 若是再因这妖怪生得美丽而受到诱惑…夙瑶皱了眉, 强行将这念头赶出心头——师妹是知道分寸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可是当夙瑶再看见那狐妖时, 这念头便再度升起，而且挥之不去。这狐妖的确是美的，不单是化而为人的时候，便是兽身时那一水光滑柔顺的皮毛, 精致深邃的双眼, 还有那似乎总带着微笑的狐狸嘴巴…这样的外貌, 若是作为寻常小兽，怕是要惹得一堆女人的怜惜，争相要收为爱宠——前几日几个年小的师妹，便收养了几只白兔，还誓要将这些兔子养成灵兽，陪着她们同登仙府。何况这还是个会读人心的妖怪？

这妖怪年纪小时还不算什么，等它年纪渐长，修为增强，怕是要祸害不少女子。

夙瑶绝不能容忍这样的妖怪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意欲杀之而后快。

可惜夙玉再一次地站出来，提出保全的建议，夙瑶心上愤怒已达极限，面上却还不显，盯着夙玉看了一眼，一挥手，以残忍的手法取出了狐妖的内丹。取时痛快，取后却猛然一惊——她从前诛妖时固然也不乏残忍，但多数时候手段都还算温和，一剑斩杀，最多再分个尸，**取丹之事，做得甚少。可是今日的她却格外暴戾。

会不会是道心已失？

夙瑶只这样想一想，便觉心烦意乱，摇摇头，将林曦逐下山去，再返回来时，只见夙玉甚是爱惜地收起了那颗内丹，以灵液洗净，装在玉**之中，仰头看回来的夙瑶时，略少了几分往日的亲爱，却多了几分敬畏：“师姐。”

夙瑶冷淡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自顾自地练功——既已担心自己失了道心，其实并不敢修炼内功之类，剑术又嫌戾气太盛，因此只是盘着腿，虚应了一下故事，耳听得夙玉取了剑，在禁地中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练习，比往日还更多几分劲头，却不像往日那样，练习一会，便要来和夙瑶说说话，也没有问过问题。夙瑶心中一点也不平静，却也只是安静坐着，一动不动。

师姐妹二人一日不曾说话。

夙玉心情极其复杂。师姐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但是她的做法，却总叫人看了不舒服。

到眼下这境界，妖和人之间的恩怨纷争，其实已经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师姐的态度。

夙玉不怪师姐，实际上若换了她来做决定，结局也多半如此。师姐会做的事，她也一样会做。小狐狸虽无辜，却已是琼华派安全的大威胁，尤其它还会读心之术。

夙玉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她也知道，一只会读心的妖怪，对正道人士将是多大的威胁。

只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见这些，却总还是有些难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夙玉不知道。

夙玉只知道，她需要好好地练功，一步一步，向上求证仙道。

琼华派上下都相信，境界越高，万事便越想得开，如同道家清净之境，宇宙万物，皆在心中。夙玉也这样信着。

若是修炼精深，到达无为之境，天地一体，大约这世上的烦恼，便都不存在了罢。

夙玉不声不响地用着功，没有刻意疏远夙瑶，却也没有刻意与她亲近。

就这样又在禁地待了两个月，师父突然召过她们，告诉夙玉，日后夙瑶将不再前往禁地修炼，此后与夙玉一道修炼的，是玄霄。

师父看夙玉的目光里透露出十二分的慈爱，说出的话充满了鼓励：“你师姐说你进展极快，已差不多将赶上她了。玄霄的进步也很大，为师决定让你们先在一起修炼，互相熟悉，等你们彼此的配合都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同修双剑了。”

夙玉一怔，不自觉地拿眼去看夙瑶——两个月中彼此都专心修炼，并不曾好好地看过对方，这时一看，才发现师姐瘦了，人显得更高，也更清矍，冷冷地立在一旁，对师父夺取她入禁地修炼的资格不发一语。

夙玉忽地生出一股心疼。师父的决定虽说是基于各人资质，算不得不公平，但在夙瑶已进入禁地修炼了几个月的情况下说这话，却总觉得像是厚此薄彼、轻视一般。何况夙玉和玄霄所唯一比她强的，不过是出生的时辰。

于夙玉这些年幼的女弟子而言，夙瑶便是半个师父般的所在，威望甚高，可在师父眼中，却也不过是没什么资质的普通弟子——想想也是，师父有那么多的弟子，便想照顾，怕也不能一一照顾得来。

可是，修仙之人，本不是讲究清净、自然么？师父这样厚此薄彼的行为，算得上是清净、自然么？

夙玉觉得很迷惘。感觉像是自己偷取了师姐本来该得的地位，心疼之中又生出一股心虚。且又渐渐地有些怨恨起玄霄来——若不是他，师姐本还可在禁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