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地牢 (1/1)

“我有孕在身，你们不能对我这样。”罗娟扭头对后面推她的人说道。这事情如何就急转直下到了如此地步？这一路阴冷昏暗，押她的人说是去地牢，怎么感觉去的是地府？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和尚琰都是无辜的。秦王想做什么，他们从来不知，如何把他们也抓了起来？罗娟直觉得委屈，觉得冤枉，也不知尚琰关在了哪里？

“我要见淑妃娘娘，我要见皇太孙妃。”罗娟对押她的人说道，脚下一个不小心又是踉跄两步。

“死了心吧。”押她的人逼着她钻进地牢，用手里的铁棍敲了敲木柱，“这地方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去。“说着，冷笑一阵，走了。

锦衣卫撤销之后，所有残酷刑具都焚毁一烬，人员也都重新分配，进入地方军营或者禁卫军。衙署也一直废弃闲置着，杂草丛生，蜘蛛网结。也许是这里的冤魂太多，也许是这里的人血太腥。蝙蝠、老鼠，还有不知名的爬虫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横行无忌。那声音尖酸，动作鬼魅，人还没碰到，就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尚琰坐在地上，身上裹紧发僵发臭的被子，捂紧耳朵。他早预备了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可是这一天真正来临了，却还是教他心惊胆颤。心想自己什么没见过，蝙蝠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在这满墙血迹斑斑、油灯明灭的地牢里，就是阴森，就是恐怖。再担心着罗娟，可也是无济于事。

熬过一宿，头顶一扇小窗透进一丝光亮来。可是天亮了？秦王爬起来，朝过道喊着要见他父皇。他要认错，他要忏悔。小惩大诫，他受过不少，可是这地牢不是他该呆得地方。他愿意安分守己，愿意立即回封地，永不沾染帝位，永不进来京师。

秦王一直喊着，喊得喉咙都沙哑了。还好，终于有了成效，牢管的人走了过来，给他开了门，领他去地面接旨。尚琰，尚烈，罗娟和石英也都被带了上去。

“你好不好？“尚琰一见罗娟，就拉过她，问她。见罗娟满脸泪痕，赶紧把她拥进怀里。

石英和尚烈也相拥而泣。李景隆站在旁边，却不耐烦道：“朱樉，接旨。“说着，就示意传旨公公宣读圣旨。

秦王一出来看到李景隆就知道他的幻想破灭了。圣旨说，邓妃觊觎正宫，僭分无礼，实无妇德，死不足惜，赐白绫。而樉次东宫，首封于秦，自尔之国，并无善称，贻怒于天。屡尝教责，终不省悟，今画地为牢，令反省自躬。

“母亲。“尚烈哭起来，嚷着要去大理寺见邓妃。却被人制住，押回地牢。

“我儿并未获罪，快放了他们。“秦王睁大眼睛又细读了一遍圣旨，对着李景隆喝道。

李景隆却轻飘飘道：“昨日皇上已经下旨抓捕秦王行馆一干人等，并羁押此处。今日这圣旨也没说放了你们，我可不敢擅作主张。”

“世子妃有孕，可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地？“尚琰求道。

“我可没那个权力。“李景隆阴笑着，手一挥，让人把他们又各自押了回去。尚琰想拉住罗娟，手却被一棍打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赶进地牢去。

圣旨之外的事情，允炆着人把秦王行馆拾掇了一下。秦王虽被囚，却并未贬庶。王妃就按礼制葬到了孝陵西侧，邓妃算是陪了葬。府里的男丁全部发配充军去了云南，女婢也被打发进军营充当军妓。西安的秦王府也迅速被查封，留守的下人也按此例发配。秦王四镇上的统领不是降职就是改派，全部有朝廷重新委任。

原宁夏都督朱潜和他弟弟朱能因辅助朱樉谋反，两人被处以斩首，家里女眷充入教坊司，男眷发配军营。石英的父亲和舅父也因此牵连，从位高权重一夜之间跌入了人间地狱。罗娟的父母也被勒令就地收监。只是她父亲罗有良因为反抗，当场被乱棍打死。她母亲悲愤之下，亦用菜刀割颈自刎了。

尚琰听闻，又是恸哭一场。想他房里的几个丫头，平时常常玩笑她们，说不听话就把她们发去军营，如今却像诅咒般灵了验。想罗娟自进他门，就对自己一心一意，即使待她刻薄，也从无怨言。而她父母又是何罪之有？非得因了他而枉死。

想敏敏……，尚琰泪如雨下。她父母何尝又不是因为他的缘故遭了罪？而敏敏尝尽苦难到西安寻自己，却教他一再愚笨误了她。想她不顾安危闯到京师，自己却又教她失望至极，遁入宫门。

“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么？”不是的，敏敏啊，我爱你的心从来没变过，我的敏敏。尚琰哭得匍匐倒地。这一生，几喜几悲都是为着敏敏。可如今，只怕再也见不着了，我的爱人，我的敏敏。“若没有你，我活着跟死了没有分别“。我何尝不是啊，我的敏敏。倘若那天死了，可不比现在更痛快？

“喂，不许哭！“牢管走过来，拿棍子敲了敲木柱。这哭声在地牢甬道里互相撞击，犹如阴魂不散的凄泣，直教人毛骨悚然。牢管忍无可忍，只得给尚琰开了一点天窗，让他朝那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