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1/2)

过了许久，我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知道人会死，植物会死，动物会死，泉眼会死，可是我没听说过一座山也会死去，而且死得如此彻底。

“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是问出了口，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由于惊异，又或者是深深的惋惜。

“蓝山是蓝雨神女的主宰之地，早已与神女融为一体，神女安在，蓝山就在；如今蓝山已死，就只能说明蓝雨神女殒了！”比起我的复杂心绪来，星君却是事不关己的心态，一边借着启明星的光亮四下瞧着，一边无关痛痒地给我解释。

殒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讷讷问着，好似自言自语。

云行之死让我知道了活生生的东西瞬间变得毫无声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座山的消亡，再一次让我领悟到：在死亡面前，自然之中的一切都不能幸免，在它面前任何存在都显得那么无力和渺小。这里承载着我和初云行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忽然被告知蓝山死了，我不禁觉得它是不是和初云行商量好的，一起拧碎所有美好的存在，一点点残存的希望都不给我留下。

“那时候你在浔浮渊……”

他似乎对我的问题有些不耐烦了，索性跟着启明星往前走了过去。他走出一段距离察觉到什么，回头看我还杵在原地就喊我的名字，我好似没听见一样愣怔怔地看着周遭动也不动。他急了，就有折回来拽着我的胳膊往前拉去，脚下生风地追赶启明星，还不忘抱怨一句：“真是的，老的少的全都不让人省心！”

蓝山之上一点光泽都没有，在启明星的照耀下我隐隐看到地上一片血红，是那场红色冰雨落下时留下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些痕迹还在。

没过多久启明星停在了一个山洞前，顿了一顿就钻了进去，我们也跟着钻进了山洞。

山洞很空旷，只有几块大石头，然后就是光滑的石壁。启明星的光亮变得白亮，停在一处，再也不动了。星君走过去，一遍一遍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机关按钮，还不时嘟囔着什么，只是我早已抽离了思绪，屏蔽了一切声音。

在反射着启明星耀眼白光的一处石壁上，我看到了一个记号，那个浅浅的记号就像是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切断了我的神经，将我记忆的防线瞬间击垮。

这个山洞竟然是那日我和云行一起躲雨的地方。

那个“云”和“思”交叠在一起的记号就是我们曾经来过的最好证明。

我的手指在交叠的字迹上来回摩挲，它们还在，而且依旧清晰的存在着见证着曾经只属于我和他的一切，他的温柔缱绻，我的惶恐不安，他的声声细语，我的哀哀戚戚。那些记忆就好像是毒药，随着岁月的逝去不仅没有被冲淡反而愈见清晰渗入骨髓。

那一夜，红冰雨一直在下，我看着正在枯萎的生命有一些恐惧，死死握着云行的手，他沉静地捏捏我的手指把我揽到怀里。那些经过百年甚至千年好不容易生长存活下来的魂灵，刚刚还生动活泼，此刻却被冰雨瞬间夺去了生存下去的权利。我睁着眼睛默默凝视着那一团揉进猩红和嗜血的黑暗，仿佛感觉到死亡的脚步正在一步步逼近。这世道何时变得如此诡谲，明明爬山上来的时候还是大好时光，为何只是一个黑暗与黎明的距离，生与死就被如此残忍地撕扯开。我抓着云行的手，指甲越来越深地嵌进他的血肉里，他对我说这什么，我却根本听不清楚。

我不是畏惧危险的气息和掠夺的可怕，而是被生命的脆弱和无可奈何而撞击，再美好的存在，再强悍的生命，都抵不过死亡的侵袭。那我们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呢，我们曾经一起有过的美好呢，又会怎样？是不是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东西也会在死亡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就算我和流岚一起杀敌时遇见残暴嗜血的妖魔统领的血刃时也未曾觉得害怕过。我很怕，我怕这死亡，怕它来得太快，快到我还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看尽世间的繁华，来不及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毫无保留地给他。

不，不能。我爱他，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连死亡都不能。

我的大脑像是被冰水洗过一遍，清醒却又寒凉，我的心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微微刺痛，带着噩梦就要成真的惊恐和不安。

我挣开他的怀抱静静地看他一眼，他有些疑惑地迎上我的目光，清澈的眸子熠熠闪光，那双轻易就能让我着迷让我沉醉的双眸此刻却像是一团狡黠的雾，等我去抓它追它，可是等我靠近的时候就会消失不见，看着我徒劳受挫。

“璇儿，怎么……”他的话还没问出口，我就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将他的话语全部封存起来。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再问什么，却因为我有些失控的情绪而没有说出口。

我吻他，吻到泪眼朦胧。

眼泪滴在他的脖颈，他觉察出我的异常，身体动了动想要将我推开一些距离，无奈脖子被我用力圈住动弹不得，就只能由着我。

他伸出手拍着我的背，想让我安静下来。

我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叹一口气，眼神迷离地看着身后漆黑的山洞，心跳彻底乱了。

“云行，我很怕。”我闭上眼睛揽着他的腰，找寻着想要的安全感。

他揉揉我的头，轻笑一声，好听的声音钻进耳廓：“不要怕，我在呢！”

“云行，我是你的，这辈子我只属于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