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2)

我一路抱着脉，心里一边暗暗思忖，怎么流岚对下面的人管教得如此松疏了，这小小年纪怎么被教成这个样子？

脉儿一边往我怀里钻，一边揪起我的衣领像一只幼兽嗅来嗅去，自言自语道：“好香啊！”

我不爱脂粉，沐浴时也不喜花瓣，哪里来的香味？

我歪头闻了一闻，确实什么味道都没有。这个脉儿……果然是很久没见我了，才这么稀罕……

我没再理会，任由他这般胡闹，径自往前走。

紫来宫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前院的那个菩提树还在，长得日渐茂盛了，这棵菩提树长在这里，吸收灵气，本是可以成形的，可是菩提树下长着许多花花草草，全都是依着它的根脉而生，如果菩提树成形，这一片花草花灵就会枯竭死掉，所以，就这么一直耽搁着，等到花草幻化成精灵之后，它才能离开原地。我以前常常在菩提树下看师父和星君、月神他们在这里论道或者下棋，树下的石桌上此时还摆着棋盘。我走过去摸摸树干，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清晰地在脑海里闪过。

我轻轻叹一口气，终于又回来了。

头顶上响起一声鸟儿的轻鸣，我抬头看去，近旁的梧桐树上立着一只火焰鸟，艳红的羽毛在叶子中间格外显眼。传说，火焰鸟是凤凰台里生出的奇鸟。那些被推下凤凰台的仙人灰飞烟灭之时，神思难散，附着在烈火之上，便化出了这种鸟儿。火焰鸟很少停留在一处，待它停下的时候，说明它身上的神思就要散了，自己就要死了。我曾经上山下海，很想逮到一只，今日见到，却只是静静看着，并不欢喜。为什么它会选择在紫来宫落下，难道它神思的主人和紫来宫有什么关联吗？

我正思忖着，那只火焰鸟却飞走了，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愣神许久，边上的梧桐树落下一片叶子，在我眼前缓缓飘过时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伸手摸摸树干，这棵梧桐还是那么粗壮，那根结实的枝干依旧优雅地伸展着，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一阵就落在枝干上，在那里梳理着羽毛。

这棵树可以算是我半个住处。以前在紫来宫我祸没少闯，流岚气急了的时候，就把我绑在这根枝干上，一吊就是一宿。他那根捆仙绳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就算我法术再高，也挣脱不了他加在上面的消弭术，任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乖乖受罚，听一宿虫鸣，浸一身露水。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和树上的猫头鹰聊个天，其实不算是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它在那里听而已，每此说的内容也是很单调的，顶多就是把流岚诋毁一遍，最后通常都是毁着毁着就睡着了。

现在这棵树还在，只是不知那只猫头鹰是不是还每夜都在这里驻足。

菩提树后面就在莲花池的北面。我抱着脉儿一路走到莲花池的雕栏白石桥上，莲花开了满池子，清香四溢，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也跟着松下来。心里想着是不是抽个时间给流岚做一次莲子粥。流岚以前是很喜欢莲子粥的，那时我做错事怕被他罚，就亲自做了莲子粥去讨好他，开始他还很嫌弃，吃一口就不肯再动了，我深受打击，按着他的口味坚持改进，慢慢地上手了，竟然成了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看来，师父罚我总还是有些收获的。

我看着阳光下的莲花，想得出神，却没留意脉儿，他不知为何突然咬上我的脖子。我痛得叫出声，伸手探了探，已经流出血来，牙印子摸起来好像还不浅。正要把怀中这个罪魁祸首拎起来训一顿，却听见他温温诺诺地说着什么。

“好香啊，好香啊，好好吃的样子……”

这个家伙是不是馋疯了，什么都可以拿来吃的吗？

我把他紧搂着我脖子的小手掰开，把他放到地上，佯装发怒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他抿着嘴，绞着手指，有点委屈地看着我，见我不理他，就要过来拉我的衣袖，我后退一步，他便扑了个空。他近前来一步，我就后退一步，这样一来一回，他不干了，眼睛立马湿红，然后就哇一声哭起来。

他这一哭，猝不及防啊，我一下就呆住了。他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到：“就是很香啊，就是忍不住……想……想咬一口啊，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他抹着眼泪，哭得鼻子眼睛都红了，可怜巴巴的。我蹲下身，将他抱住，慌忙哄他。要是换做以前，我可能拔腿就跑，跑到听不见他哭声的地方躲起来，可是今天不能跑啊，没多了，这哭声震天动地的，要是被师父听到了，肯定几张嘴都说不清楚。瑶思璇啊瑶思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好好……是我不好，脉儿不是故意的，咬得好！”我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可是，他完全不吃这套，哭声还大了几分。哭也就罢了，还不忘把鼻涕眼泪往我衣服上蹭！

我刚想接着哄，身后便冒出个灰扑扑的人影，一下冲到我面前，将脉儿拉开，护在了身后，阴沉着脸看着我，口气不善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挑眉打量他，一张陌生面孔。看起来就是个小少年，长得挺水灵，不高的个头，穿着一身灰黑的衣服，与他这个年纪有些格格不入。

他这般护着脉儿，而且看样子对紫来宫很熟悉，难不成是流岚新收的弟子？

“你又是谁？”

“逐云。你呢？”

他身后的脉儿自顾自地哭着，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