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2)

此时，他一口一个云，一句一提替云行报仇，反倒令我觉得有些怪异。

当然，也觉得疑惑。

“是他抛弃了我，是他背叛了我，他的死与我何干？”我夹住锐利的剑刃，斜身质问。你只知道自己的哀痛需要抚平，那我的哀痛又该怎么办？我爱了千年的人，和未曾认识没什么分别，如今他死了，我却不知他到底何故至此，我苦苦等了他千年，他却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我的痛谁来抚平？

东陇，你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与你何干？你撇得可真清楚！瑶思璇，你要真是爱他，为什么当初不成全他？你不是一向大义凛然，一向觉得自己爱得无所保留吗？那我问你，你在他需要你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展示你深沉的大爱？”轻蔑的笑意，深深的不屑与鄙夷，厌恶憎恨，他脸上的表情交错杂乱，我却是一头雾水。

我想开口问个清楚，他却再次抽回长剑再度朝碧落刺过来，我有些愣神，待长剑的冷光闪到我的眼睛，我才惊觉，下意识地转身，护下碧落，再想动弹已是迟了，长剑刺进我的后背，寒凉刺骨，疼得我有些眩晕。

身后传来东陇放肆地笑声，笑声在结界之中回荡，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发麻。

“瑶思璇，你真该死！”

他低咒着，那柄长剑又吃了力道，往深处插进几分，我甚至感觉到了剑刃擦过肋骨横穿而过的凉意。

我的双臂变得越发无力，双腿也跟着变软，整个人都疼得打颤，体内似乎有股气息在四处冲撞，真气已是紊乱，丹田处不时传来一阵刀割般的钝疼，我痛苦地拧着眉头，强忍着。可是那股气息翻涌地越发厉害，我的呼吸都跟着急促，没一会儿便觉得一股温热涌至喉咙，我身子跟着向前冲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天地都跟着打转，身后的剑被猛然抽离，我终于跪倒在地，在失去意识之前将怀中的女子小心放倒在地上，然后便倒了下去，透过被鲜血染过的正在一点点消失的结界，我看到天上的白云，行过的飞鸟。千渺山上多金桂，此时是金桂飘香，清淡的味道随风而来，沁入心脾。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那么安静，那么美妙，真好。嘴角动了动，我想笑一笑，可是却没什么气力，尽是徒劳。

我累了，好想睡一觉。我爱得深刻，却没有守住自己的爱情；我等了太久，却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我的生命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ròu_tǐ尚在，可是心灵却已荒芜。我眨眨眼睛，眼皮像是幽冥涧的两扇石门，太过沉重，把我和光明隔开。

我想今日便是尽头吧，许多事情实在不必再去深究。

黑暗慢慢袭来，就要将我淹没，在我就要闭上双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上空，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红衫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扯着另一个男子的衣角，有些害怕地往他身后躲，脑袋时不时地探出来。

泠泠地环佩声响，亮闪闪地一道金光，还有一阵凄厉地惨嚎……我的头歪向一边，看着一条鲜血淋漓地手臂落在白色袍子的脚边，那袭白袍袍角已经染上了鲜血，点点晕开，像是一束红梅。

一阵疾风过后，又是一片寂静。

红梅袍角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耳边便是清风细雨般的低喃：“璇儿，不要睡。”然后我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另外一个男子也从云端下来了，将一旁的女子抱了起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香味，那是我在他的宫邸花园种下的岁寒花的冷香，这淡淡的香气熟悉得让我安心，我往他的胸膛靠近一些，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舒一口气，便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