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缁衣年少风华茂 (1/2)

文/尼尼薇

正月十五的安和殿里，一片肃穆与宁静。

有沉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压抑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次，谁来运粮？”周帝严肃庄敬地问道。

朝廷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儿地都沉默了。他们低着头，生怕这位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爷一个不小心瞧着自己。他们目光躲闪着，太子党的便偷偷瞧着太子与左相的眼色，而楚王党则也是一副以楚王马首是瞻的模样。剩下的所谓中立，还有些宁王党，则也一言不发，整个朝堂静极了。

去年底才砍了运送药材的段景明的脑袋，像段家这样的权豪势要，尚且不过数日功夫，便成了个破败之户。那现今的朝廷里，遇着这样的事，还有谁敢不量力而行呢？若是再遇个延误军情的麻烦，满朝上下，还有谁能够担得起？

“都不说话了吗！”周帝饱经风霜，强劲有力的手在龙椅上狠狠拍了拍，说道“一个个的都哑巴了吗？吃着朝廷俸禄，现在连为朝廷做这么一点事都要推三阻四，瞻前顾后了吗？你们一个个的，只会贪图安逸享受，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焦涿现在处在怎样水深火热的情势？要不要去看看，边境的将士们，在这寒日里，穿的是什么？吃的又是什么？”周帝一腔怒火声音几近是吼了，他愤怒的声音在殿内飘荡着“朕再问一遍，谁愿意前去焦涿运粮？”

“臣吏部左侍郎柳从嘉愿往。”柳从嘉整理了衣衫，低着头，手里握着玉笏站出列来陈词。

“吏部柳从嘉？”周帝俯瞰下方，凝视半天，这才说道“朕记得，你是去年去河西赈灾才从吏部郎中升为侍郎的？”

“是的，去年夏天河西发大水，臣奉命前往河西赈灾，因为及时疏散灾民和控制了灾情，陛下褒奖，臣才能有幸忝列吏部侍郎的位置。”

“上次赈灾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在灾况面前，临危不惧，当机立断，以身试险地疏散百姓，还积极调查堤坝维修情况，获得百姓一片赞扬褒奖之声”周帝停顿片刻后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当为今日朝堂之上，这些面对国家危难却沉默无言的大臣们的典范。”

“罢，朕今日就封你为粮草都运使，即日出发前去焦涿，务必在预定时间内赶到，千万不能迟，以防延误军机。”周帝的目光锐利，正正地盯着柳从嘉说道。

“臣领旨。”柳从嘉连忙行礼，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臣必当不辱皇命。”

昭明宫，兼听道。

“瞧他刚才那副样子，真是春风得意呐。”一个官员用宽广的袖子掩着嘴说道。

“可不是嘛，不过是个探花郎，才进入朝廷三年时间，便疾走如飞地升官，如今都正二品了。”另一个同行官员也附和道。

“我看他就是个马屁精，只会讨巧卖乖，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可言。”另一个官员似乎对柳从嘉有些忿忿不平。

“刘大人此话怎讲啊？”先前那个官员又问道。

“河西赈灾的时候，他才几品？不过一个小小吏部郎中，竟然自请前去赈灾，运气使然，让他得了个便宜，才升了个侍郎罢了，马大人，你说这算什么本事？他做的那些事情，不过讨巧而已，如今朝廷里包括你我在内的官员，谁不能去？谁做不好？只可惜这次，运送粮草可不是个美差啊，我看他年纪不大，心志倒是很大嘛！”刘大人颇有不屑地说道。

谁知马大人还没有说话，就有人拍了刘大人的肩“刘大人，这话不对吧？当初朝堂之上，因为知道河西闹瘟疫，唯有柳侍郎一人自请前去赈灾，怎么现在到了你的口里，竟然成了谁都能去了？那当日你怎么就不站出来，讨巧呢？”

以其人之语还治其身，实在妙啊。

刘大人与马大人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是吏部右侍郎，左桓。

其实左桓与柳从嘉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左桓是上一届科举的榜眼，初入朝堂时，也是个吏部郎中，如今这六年来平平稳稳地，也算是稳步走在仕途上了。左桓与柳从嘉年纪相差不大，柳从嘉二十七岁年纪，而左桓不过三十二岁而已，也算得个澧都城里颇有名气的青年才俊。

“左……侍郎”刘大人立时红了脸，只得客套两句，然后拉了马大人匆匆告辞离开。

“左侍郎”柳从嘉其实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早就将刚才刘大人与马大人还有左桓的辩解看在眼里，他不禁对左桓又钦佩了几分。说到底，自己在吏部时常与这位高自己半分的右侍郎（没有写错，左桓官职吏部右侍郎）有些矛盾隔阂，如今看来竟然是自己有些计较得很了。

“左侍郎”柳从嘉说道“谢谢你为我辩解。”

左桓笑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又怎是为你辩解？你我同为陛下的臣子，他那样说是对陛下不敬，我不过是为陛下而已。”

柳从嘉听了这话，心中更添几分敬意，对自己的过往又惭愧了些。

（古时“左”与“右”谁更尊贵一直都有变化，比如秦汉以右为尊，隋唐宋以左为尊，宋以后又以右为尊，本文设定为右尊，所以前面右相姜玧牧与左相方彦也是同理。）

澧都，方家。

“小姐！小姐！你做什么呢？”积玉一进屋子就看到方青珏正换了一身下人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在抽屉里翻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