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一片杀气 (1/1)

“瑶琴瑟瑟心事难付，只恐弦断无人听…。不想今夜竟逢得知音，烦劳阁下下楼一叙。”白衣男子的声音好似和风漫过湖面，温雅中透着冷澈。

等的便是他，自然要下楼了。南宫羽抚了抚衣衫，好似夜莺一般从窗子飘出。足尖轻轻点在甲板上，夜风荡起，墨色的长发在脑后轻扬，月色漫上黒衫，和她眸间的光华一般清冷。

看到南宫羽的那一霎那，一抹光华从白衣男子漆黑的眸间掠过。

“久候多时，阁下终于姗姗而来了！”南宫羽冷声说道。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算的高挑，站的许多男子面前也显轻松，但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压迫感。

白衣男子犀利的眸光从南宫羽身上那件宽松男式衣衫掠过，挑眉道：“世人怎会相信，南宫家的女儿竟真的这般像极了南越丞相独孤雪！”

南宫羽心中一惊，他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且还知道她们是两个人？她记得那日在峪口关渊临白也只是知道从桑筵他们口中知道她南宫玉的身份，却不曾将她与北疆南宫家联系起来。眼前这人她是南宫羽时从未见过，又是如何得知她是南宫家的人？

心中惊疑，南宫羽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阁下见过南宫家的女儿？”

白衣男子唇角微翘，极其自然地把玩着手中玉箫，漆黑的眸间闪过一丝异样。

“素闻南宫家的女儿个个有着倾城之姿，羞花之貌，在下不才，只是对其的痴心有所耳闻，却无意见过一面。”白衣男子温雅的声音在夜风里荡开。

当日种种本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哪怕经历了多少事，她以为依旧是她无法痊愈如初的伤口。但如今从他口中模糊说出，竟令南宫羽微微一惊，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一切，尤其在他淡然的讲诉下。可正是这样，她不禁对眼前的男子多了些不快，他为何可以云淡风轻地说道她的过去？

“今日来，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南宫羽挑眉道。

夜色凄迷，晚风徐徐。

画舫在湖面上徐徐前进，面前的湖面宽阔起来，南宫羽只觉得头顶苍穹如漆，冷月如勾，四周水色如墨，碧波潋滟。

清疏的灯火，映衬之间，皎白的衣衫伴着黒缎般的墨发在风里飘扬，面具掩瞒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只露在外的一双黑眸，目光如炬。

“方才已经领教过了南宫小姐的琴艺，不知南宫小姐的棋艺又如何？可否对弈一局？”他答非所问地说道，声音无比温雅。

“可以，但先还东西。”南宫羽抬首，尖尖的下巴傲然翘着，声音无比冰冷。

“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一文不值，为何值得南宫小姐如此挂心？”他凝立于船头，白衫当风，衬得他愈发圣洁。

南宫羽闻听此言，心中一松。那白纸是羽琉璃所赠，如果真的无用，火狐为何会大费周折的提醒她。他或许也是参透不了其中的含义，是以，才会说它不过一张白纸。

如此一来，要回白纸便容易多了。

“那白纸本就不是贵重之物，自然入不了贵人的眼。但那却是一位好友好心相赠，既然阁下看不上，还请完璧归还，也权当阁下报答了那日我的恩情。”

“恩情我自然是要报的，不过可不是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既然你想要回白纸，我倒有一个条件！”白衣男子言罢，负手走入了船舱。

南宫羽只得尾随而入，来到舱内。只见船舱内布置得简单雅洁，靠窗的几案上，摆着一方棋盘。两人面对面落座，一侍女走了过来，为两人添了一杯茶。

“南宫小姐可会弈棋？”白衣男子问道。

“略通一二。”南宫羽淡笑道。

“对弈一局如何，你若赢了，东西自当奉还！”白衣男子挑眉道。

南宫羽清眉一凝，要说棋艺，她虽算不得精湛，但也不算差。只是，眼前这个男子，高深莫测，她小瞧不得。可若不依他所言，论武功，她赢他的可能性更小，只能一试了。

当下，南宫羽伸指拈起一粒黑子，皓指黑子，黑白分明，愈发衬得她手指莹白纤细，玲珑剔透。

她不动声色地在东北角放下一子。

白衣男子望着她葱白的玉指，再看了看她冰冷淡然的脸，唇角扬了扬，伸手执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两人一来一往，下了才几个子，南宫羽便觉得对方的棋力浩如烟海，每一步都手段巧妙且凌厉逼人，令她看不出棋路来。

都说观棋察人，白衣男子棋力浩瀚，关键之处，杀法精妙，决断雷厉风行。由此可见其心胸开阔，远远有决胜千里的高瞻远瞩的睿智。

南宫羽不敢小觑，她每一步落子越来越慢，所要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一步几乎都细心斟酌再三。

棋逢对手，她此刻已然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己下棋的目的，而更加在意与高手一较高下淋漓尽致的快意。

白衣男子的眸间神色也愈来愈加凝重，偶尔投向南宫羽的眸光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深邃。

水声脉脉，子落无声。

不知不觉间，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之子，方寸之地，一片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