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迷失 (1/2)

不知不觉间，暮色轻柔地笼上达州。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灯，美轮美奂。虽然夜风凌厉起来，却吹不熄那些情侣相慕相恋的心灯。

林小如就在这如梦似幻的灯的世界里失去了方向。仓惶四顾，身边是数不清的来来往往的人。年轻的少男少女幸福地相依相携，没有谁为她停下脚步，不知道哪张面具下是齐雪。此时的达州是那么陌生，她甚至连自己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

心情突然变得寂寥而苍凉，她如同一只丑陋的妖怪，遗世独立，不知从何处来，去向何处。

原来，她一直是孤独的一个人啊，被那个世界遗弃，也从未被这个世界接纳。

泪不可抑制地涌上，在面具里泗流，瞬间冰凉。

泪水冰凉，心中冰凉，无法带给身体足够的热量。林小如只觉得全身冷透了，双手发僵，脚更像是踩在冰上，早已麻木。可是，她没有动，就那么呆呆地格格不入地站着。

身边，人来了又去来了又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耳边似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林小如木然地跟着身前高大的身影，被动地迈步，逐渐远离喧嚣的人群。

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送着热量，将林小如冰块样的手捂得暖暖的，又换另一只。

看清那个人的样子，是当林小如终于觉得身子有了点知觉时。她像猛然从梦中醒来，将手挣脱。四下一看，他们身处的地方，正是白天听人弹琴的屋桥边。

“如果，你是这样迷糊，可怎么让人放心？若被人拐走了，要去哪里找你？”前面的人转身，声音低低地从面具中发出来，带着怜惜。

林小如惊得连退几步。不是因为那人的话，也不是因为她差点被拐走。而是那人的面具。一张银色的，曾吓得她要死的面具。带她过来的竟然是那个银面人。

“我见过你！”她脱口而出。

“当然。我还没谢你救命之恩哩。”银面人一点也没有以前初见时的冷。

“不，不是那次！”是在哪里见过哩？林小如仔细回忆，就是想不起来。奇怪，那次他伤好后不辞而别，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可为何，她又觉得见过他哩？

“你怎么知道是我？”林小如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问了另一个让她疑惑的问题。她连齐雪在哪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在那么多假面人中认出她的呢？

“感觉！当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是你。”

银面人静静地看着她，面具在灯光中隐隐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芒。可是，他的眼神却十分温柔，又仿佛带着几许忧伤。

林小如的心猛一颤。是了，就是这种眼神。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见过他了。从她跟着他走开始，到现在他看着她，这一幕非常熟悉，就像以前发生过，现在只是重来了一遍。

是前世还是梦中？为什么救他那次没有这种感觉哩？

银面人眼中的忧伤让林小如的心莫名而不可抑制地酸起来，仿佛他是被她遗弃的。明明连他是谁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可就像中了蛊般，脚下已朝他移过去。

林小如在银面人身前站定，看着差不多要高出她一个头的他眼里的温柔和忧伤，缓缓伸出手。就在指尖抚上面具的刹那，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她根本没来得及捕捉。

心跳越来越快，她自己的，还有银面人的。那种咚咚的强劲有力地撞击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膜。

双手起了一丝颤抖，明明已探到面具的边缘，就是没办法揭下来。她忽然害怕起来，就像只要揭下面具，有什么就会改变。

林小如深吸一口气，定定神，手指微微用力。

面具松了，一点一点脱离银面人的脸。林小如闭上眼。

双手突然被握住。林小如猛地睁眼，是银面人握住了她，也阻止了她继续用力。

面具已好好地戴回，就像本来就长在银面人脸上一样。

一丝失望和难过从心底漫起，林小如垂下眼帘。

银面人看着她，却只看到一排眼睫的阴影。

“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银面人急切想要解释。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小如抬起头，她在做什么？昏了头了？

看着林小如的眼神回复清明冷静。银面人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紧紧握着林小如双手，郑重地说：“相信我，我真的有不得已。”

林小如用力抽回被握得生痛的双手，退后一步，眼神投向远处。

“小如！”她还未及回答，就听到一个带着惊喜的急切轻唤。一个身影从屋桥那边匆匆向他们走来。

是齐雪！

“齐雪！”林小如高兴地回应。

“小如，你怎么在这里？”齐雪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包。

“我迷路了！”林小如看到齐雪，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突然见到家人，

“你的面具哩？”她看着齐雪拎的包，好奇地问。

“丢了，我刚转身，你就不见了。怕你找不到我，就扔了！”齐雪边说边仿佛赌气般把林小如的面具摘下来。

“对不起！找了很久吧？”林小如拿过面具刚要扔，又被齐雪拿了过去。

“这个别扔。”齐雪很快回复从容，“到处找不到你，怕你先回客栈，我又回去了一趟，不见你这才折返。夜里冷，你没被冻僵吧？”说到最后，他取笑一句，打开那个包，递给林小如。

原来是她的狐皮长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