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礼衣 (1/2)

柳启在英国公府上当西席多年，沐家三个小郎君和李炎都是极出众的少年，尤其是李炎，资质更是出众，所以这几年他只尽心教导李炎一人，偶尔才指点一下沐家三兄弟，因他身份特殊，沐重恩也不敢过于勉强他。

李炎方方面面都极佳，唯有一点不好，就是被沐重恩保护太过，心思太过纯良，可偏偏他的身世容不得他纯良，这次被蛇咬的事情，就是一个极大的教训，好在李炎吃一堑长一智，生死前面走一轮，已经长进了不少，不过跟那日所见的少年比起来，却始终还是差了一点历练。

最让人稀奇的是，那少年居然还跟李炎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先生，我觉得怀愉弟好像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李炎幽怨着，不然早就该来了，什么事能比他还重要，他可是真把齐怀愉当亲弟弟看的。

柳启听了，好气又好笑，一个毛栗弹在他的脑门上，道：“惺惺作态，你不就是想让我替你跑一趟归越县嘛，就不能好好说话。”

“先生英明。”李炎一敛幽怨之色，笑了起来，毫无半点被看穿的心虚。

“也好，反正我最近也闲着。不过，你要怎么谢我？”柳启可不会平白被人支使，连沐重恩都没这面子，也就李炎敢跟他没大没小。

“长青，了，给先生拎走。”李炎想都没想，就唤道。

柳启失笑，道：“你就知道跟我使心眼。”

说完，也没客气，等长青把包好的一罐子东夷山岩茶送来，他拎起来就走。

却说齐纨回了齐府，就和李炎一样，被琼花道人拘着再不能出门了。

“师父，我不会鲁莽行事的，一定等身子好了才学骑术，您就让我再去马场看看吧。”齐纨不乐意，眼巴巴的看着琼花道人。说是要跟齐湄娘公平一争，事实上，她比齐湄娘差了几年时间，趁着齐湄娘还没回来，她打算这些日子先在马场里跟白雪混个脸熟，把这几年时间的劣势补点儿回来。

琼花道人斜眼看她，道：“老身不让你去，不是怕你身子未好便偷偷骑马，而是你接下来这些日子得随沙娘子学祭祀之礼，不可太过劳累。”

齐纨一呆，转而反应过来，中秋****要拜祭凉氏祠堂，到时必须行祭祀之礼。其实在从西南返回江南的路途上，许沙氏就已经在跟她讲解祭祀之礼，流程及每个礼节的意义她都了然于胸，只不过因她体弱，而且路途上又多有不便，所以并未实际练习过。练习古礼虽然比练剑要轻松了许多，但到底耗神，也耗体力，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练习半日，剩下半日，便要卧床休养，顺带练气，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个精力和体力再去马场了。

“我听师父的。”

再不乐意，齐纨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语气一顿，又道：“师父，狼王出现在马场的事，您听说了吧？”

琼花道人微微颔首。

“它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师父，您说我要是再与它交手一次，故意输了，它会不会就不再跟着我了？”齐纨想了想，又问道。狼王环伺在侧，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天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又跳出。

琼花道人眼中透出笑意，道：“它已臣服，不跟着你又该去往何方。你不必多虑，狼王高傲，不会轻易现身于人前，人不犯它，它也不会随意伤人。今日若不是你让人学狼嚎，它当成你在召唤也不会现身相见。由它去吧，有它相随，他日你若遇险，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齐纨这回才真正惊愕了，臣服？什么时候？好吧，不管是什么时候，琼花道人总不会骗她，狼王当时蹊跷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若不是臣服，以狼王睚眦必报的脾气，怎么可能白挨她一拳而不反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自不必多说，休养与学礼成了她每日主要的功课，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沙氏来要走了她的身体尺寸，显然是准备给她裁衣做鞋，这也属正常，祭祀之礼上，一套合身的礼衣必不可缺，衣着本也属于礼的一部分。

十日后，沙氏就送来了一套礼衣让齐纨试穿。里外一共三层，第一层是贴身穿的里衣，由透气吸汗的上等细棉制成，素白窄袖，不加半点装饰，只从细密的针脚上可以看出是用了心的；第二层是单袍，由软帛所裁，素白为底，襟口和领口的镶边上绣有暗纹，虽然精美却不打眼；罩在最外面的一层，则是黑色的曲裾深衣，镶红边，材质是锦缎。

黑红配色，端庄肃穆，虽然除了镶边上的饕餮纹之外别无绣纹装饰，但正因为简单，反而更容易将人的气质烘托出来。不过齐纨清淡的眉眼，托不起这样重的颜色，被压制得越发显得清淡了。

“上妆。”

沙氏早有准备，带来了全套的妆奁。许沙氏正要亲自动手，为齐纨描眉点唇，涂脂抹粉，却被她伸手拦了，道：“不必。”

她的清淡，来自于三世轮回而自然形成的内敛自持，而如今她心防已开，自有绝世风华、傲然风骨，又何须外物来妆点她的颜色。

菱花镜中，少女微微翘起唇角，眉眼没有变化，整个人却散发出一层容光，似无尽云霞流泄入屋中，瞬间，黑红深衣黯然失色。

“娘子，祭祀之礼上，要庄重，不可言笑。”许沙氏提醒道。

齐纨抿直的嘴角，侧过脸，淡淡望着她。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眉目间透出来的淡淡威严，本已灿烂如云霞的容光，在这股威严的衬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