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别 (1/3)

和顺十四年，九月廿七。

凌奕站在院子里，看着从院子里飞出去的信鹰，嘴角挂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和顺十四年秋，十月初八，齐顺帝四子因不满顺帝常年沉溺长生不老之术致使朝政荒废，后宫干政，联合成庆侯、历阳侯起兵，名清君侧。

虽然这次起兵最终被镇压了下来，但是经此一役，大齐朝元气大伤，皇室对于地方的控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各地诸侯并起，取而代之之势相比之前更加明显。

而现在，只需要等待便好。

在这场动乱之中，长平侯府和凌阳侯府都因赫赫战功而势力大增。这也是为何最后，坐上凌阳侯世子位置到底是自己，只因了经此一役，长平侯世子的安远将军府，风头一时无两。虽然最后，长平侯府和安远将军府，因了对大齐的忠诚，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但是长平侯府的百年经营，安远将军府在军中的声望却不是一朝之间能抹去的。

换了自己，自然也是会选一个背后有着百年经营和军中势力的孩子，而自己的弟弟……

凌奕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因了张蕊自小的溺爱，父亲也不曾如何严厉的管教，即使最后醒悟过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时的自己，早已羽翼丰满，不再是孤身一人被围困侯府失了母亲的孩童了。那时的自己，怎会给他机会呢？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凌奕的思绪，转头便看见长平侯站在自己身后，同自己一样，看着远去的信鹰，眼里若有所思。

外公……怕是早已听到风声了吧，所以已经很多年不曾过寿辰的外公，才会急召了大舅舅回长平。也因此，大舅舅避过了平乱之初，最惨烈的那几场交锋，从而让安远将军府免去了许多损失。

只是……这些用心，到底最后还是毁于一旦。

“奕儿，你身体可好些了？”长平侯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一旁随立在侧的凌奕。

自己的这个外孙，还是过于早慧了些。哪怕是知道他孤身一人在凌阳侯府，必然是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的。但是不知为何，有时候这孩子的心思，连自己都不敢去细想。

“奕儿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外公，最近天凉了，您要注意身体。”凌奕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有了些许期待的光芒：“听说长平府的林子里，有黑熊，等奕儿长大了，练好了功夫，一定为外公猎一只黑熊来做衣裳！这样外公便不怕天冷了！”

“好，好啊。”长平侯听了，大笑了起来，抚摸了下凌奕的脑袋，说：“那外公便等着奕儿给外公猎的黑熊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早慧也好，愚钝也罢。到底是自己女儿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到底，是自己的外孙。自己年纪也大了，只求这孩子能平安长大便好。至于以后的路，到底还是要他自己走的。自己能做的，无非是用这长平侯府的百年经营，给他铺平一条路，让他走得不那么难而已。但是能护得了他的，到底不是自己了。

“那奕儿便收拾好东西，我们今晚便启程回长平如何？”

本来是想再等等，等奕儿的身体再好些再启程的。但是，此次京中探子传来的消息，却是让长平侯的心中隐隐有了些担忧，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尽早回到长平。

“一切听从外公的安排。”说着凌奕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样，伸出手扯着长平侯的衣角撒娇道：“那临行前，奕儿可以去找朋友告别吗？”

“朋友？”长平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哦，你说的是那个救了你一命的孩子吧？他叫什么来着？华——”

“华歆，他叫华歆。”凌奕急忙接口道：“这次分别，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了，夫子说，不告而别是不对的。”

“那你便去同他道别吧。”长平侯点头道：“奕儿要记住，人生得一益友不易，若是认定了那个朋友，就要好好珍惜。”

“嗯，奕儿记住了。”凌奕点点头道。

“去吧。”长平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在晚膳之前回来便是。”

“是。”急急忙忙地向长平侯行了个礼，凌奕转身便小跑着出了闻松院。

长平侯看着凌奕急急忙忙往外跑地身影，笑了笑。果然再怎么早慧，小孩到底是小孩，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还是会撒娇。这样也好，奕儿若是和华家的少主交好，未必不是他未来的一个助力。更何况，奕儿也确是需要一个玩伴了。

华歆在佛塔前，时不时地看一眼坡下的小径，期待那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华福跟在华歆身后，看到自家少主焦急的模样，开口说道：“少主，您别着急。凌公子一定会来的。”

“嗯。”点点头，华歆问道：“福叔，你说阿奕会喜欢我送他的东西么？”

“会的，会的。”点点头，华福说着，指着坡下的小径说道：“少主你看，凌公子不是来了么？”

顺着华福的手，华歆果然看见了一直等待的那个身影，便开心地笑起来：“阿奕——！”

看着华歆开心的样子，华福也笑了起来。少主，从小就是个安静的性子，身边也没有什么玩伴，这是华福第一次看到华歆这么开心的样子，这一瞬间，华福对于凌奕的身份都不那么排斥了。身为华家的少主，华歆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身份，自然都是被排查过的。也许等有一天，等华歆能够自己决定的时候，有些身份背景也许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