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难为水 (2/2)

“不对，”姜时孟感到奇怪，“你叫我从姜府带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府上的厨子还会做这些？”

“三哥自然不知道，这是我和婧欢姝喜一起做的。”姜盈枝愈加得意。

池故辛想到雪团团要对着滋滋冒泡的油锅一个个地炸面团，心里感动但不舍得她这样去做。他翻开她雪白的小手来回地看，担心在上面看到一丝烫红的痕迹。

姜盈枝见他如此在意，立时摇头：“我只揉了面团和榨了桃汁，无碍的。”

姜时孟毫不客气地拆她台：“我也不知道你还有揉面的本事。”

姜盈枝气乎乎地瞪了三哥一眼，理直气壮地改口：“就算我只在和面时加点水，把桃子皮给剥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嘛。”

池故辛轻轻地应了一声住了他行将溢出来的愉悦，这种欢喜的感觉太过霸道，占据了他全部的神思，但是他却甘心沉溺。

他的手臂被小手推了推，雪团团催促他：“你尝尝看。”

他拿起一只小寿桃，这只寿桃包捏得歪歪扭扭，馅儿也没裹好漏了出来，是其中最丑的一只。和其他几只漂亮美观的小寿桃比起来，简直就是歪瓜裂枣。

姜盈枝看他特意选了这只，眼睛里光彩更甚：“好看吧？这个是我学着婧欢的手法包的。”

池故辛弯着唇角，低声道：“嗯，最好看。”

“是吧。”姜盈枝见他咬了口，故作自然地迅速拿起一只，“最好看的给你吃，我拣一只第二好看的吃。”

池故辛笑意愈发浓了，他才吃了一口，雪团团小脸一鼓一鼓的，三两口就吃掉了一个。想必是她方才为了让他先吃而忍着食欲，现下终于可以放开了。

当他吃第二口的时候，笑意更是掩不住了。这只小寿桃不光长相欠佳，芯子也是偷工减料。寿桃底部奇厚无比，本就只腾出了一点地方装桃浆，还有大半流到了外边，如今只剩下干巴巴的面皮。

姜盈枝吃的那只寿桃包面皮松软甜润，薄薄的皮子里边儿兜着甘甜香浓的果浆。她抹抹手指，又拿起一只，还不忘问池故辛：“好吃吧？”

她心里想着，怎么会不好吃呢，她吃的那只这样美味，池故辛尝到的味道肯定没有差别的。

“嗯。”池故辛不动声色地咽下了干馒头一样的面皮，认真地颔首。

姜盈枝又把炸面团的碟子往他那里推了推：“那你再尝这个。”

池故辛又发现一团鸡立鹤群的面团，它糊成了笨重的一块，根本认不出一根根面条的样子，更别提什么花朵形状了。他一看见这面团就毫不犹疑地拿了起来。

姜盈枝依旧紧随其后地拿了一团，面条之前用鸡汤煮过，还沁着鲜美的滋味。那只献身的鸡是贵财他爹养了七年的长寿鸡，炖的汤把那只鸡毕生的福气都融进里面了，当然格外的香醇浓郁。面团煮好再过一遍油，咸香酥脆却不腻。

她问道：“好吃吧？”

池故辛喉咙一哽，这个面团尤为厚实，全揉在一起早已尝不出酥脆的感觉，而且不知是放了什么料特别的……咸。

就像把一个盐巴团直接塞进了嘴里，能把人咸得泪流满面。幸得雪团团自己也不敢下油锅炸，不然还可能在咸味之外透出一种外焦里焦的炭味。

他勉强笑了一下：“好吃……加了什么？”

雪团团板着手指头细数：“鸡汤，白芝麻，蛋清，盐。”

他不禁沉默，难道不是盐、盐、盐、盐。

姜盈枝又让他吃了两块酥糖。

酥糖是院里的嬷嬷做的，没有被雪团团“染指”还是好吃的。但有先前那两样做了铺垫，池故辛再尝什么都尝不出味儿来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想喝上一缸水……再没有吃食能比那两样东西更加震撼人心、叫人毕生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