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惊变（1） (1/2)

北海之主的迎亲大队进入陵州后便换上了红装，十分喜庆。

陵州城虽不比耀城恢弘华美，但也有它独树一帜的厚重感。此番借着与北海和亲之际，陵州城也一扫以往朴实庄严的风格，处处都有精心的装饰。沿街所有的楼阁铺面一律挂上灯笼，系上象征皇族大婚之庆的合欢结；宫殿的城楼前更是竖起了八根十丈高的国婚红柱，象征着广播八方的喜讯。如此一番装扮之下，昔日平静的城池顿时一片热闹非凡。

以桀火部皇室的礼仪，主君在大婚礼成之前不能入住君后家中，因此盛世亲王亲自出宫迎接，并安排伯雅和整个迎亲队伍在陵州最好的驿馆下榻。

五日后便是迎接君后的日子，双方约定好吉时，又过了一遍礼节，盛世便满心喜悦地回宫布置去了。

陵州城的最后一夜，百姓们还沉浸在北海主君与悦意公主大婚的庆祝狂潮中。

苏劼看了四天的载歌载舞，着实感到无聊，便一个人回房去，打算弹弹琴后就早些休息了。他刚把惊鸿琴摆开，伯雅在门外叩了叩他的门，招呼着：“苏劼！走！陪本君喝酒去！”

不大的饭厅里摆了一桌酒菜，靠墙的一张茶几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酒坛子。

苏劼私下猜想着，伯雅虽然平日里是个威震四方的君王，然而明日要迎娶君后，恐怕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便主动安慰道：“男婚女嫁之事，本是人之常情。主君泰然处之便好了。”

伯雅一愣，望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苏劼啊，难道你不知本君的后宫里已有三十位夫人了，又岂会因这嫁娶之事而不安？”

他直接拿起两坛酒，一坛摆在桌前，一坛丢到苏劼怀中，又给一旁赫莲的盘子里添上一张裹好了烤肉的馕。这几日在陵州逛街的时候，伯雅亲自挑了几本孩童画册给小丫头，现在她正津津有味地一边啃着馕，一边填着色，完全不理会旁边两个大男人。

苏劼不紧不慢地倒上一碗酒：“臣陪主君喝酒可以，但请主君不要贪杯。明日还有正事，苏劼可不能耽误了您的良辰。”

伯雅直接举起酒坛子，咕噜噜灌了几口，啧啧道：“地界的兵器做不错，酒却酿得一般，还是我北海的酒好喝啊！”说着又是一大口入肚。

苏劼抿了一口酒，虽然酒香扑鼻，但味道却过于辛辣刺激。

只怕眼下这举国同庆的大喜之事许是如此，看上去天造地设的金玉良缘，但对于伯雅又意味着什么呢？方才主君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可见对这桩婚事，他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吧……

苏劼试探地问道：“主君，您让臣深夜作陪，是否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心事倒没有，只不过想到后宫里又要多一位公主小姐，有些烦闷啊。”伯雅倒是快人快语。

苏劼晃了晃酒碗：“古往今来，帝王的婚姻皆是如此。都说天作之合，其实不过是双方各取其所需罢了。但日久生情，主君同未来的君后相处久了，或许会喜欢上吧。”

伯雅放下酒坛：“政治婚姻就是如此，没有长久的利益，也没有长久的感情。比如天海和那位出生桀火部的天妃，当初桀火部也是为了与善法部交好，把她嫁与了天海。没想到不久后两部交恶，可怜那位天妃了，一个人在九重天受尽冷遇。”

伯雅说的天妃，正是洛枭长兄的女儿——洛嫣小姐。洛枭的长兄英年早逝，洛嫣便如同他半个女儿一样被抚养大。不过对于这位堂姐，苏劼并不熟悉。她出嫁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只是偶尔会听到母亲提起她。

苏劼回忆了一阵：“天海倒并未冷待洛嫣姐姐。听闻他早对洛嫣姐姐有意，然而当年姐姐已与天海的大哥天宸有了婚约；姐姐与天宸彼此倾心，天海也只能将这份感情隐藏。只可惜，昔日斩除魔龙一役，天宸命丧北海，天海成为了天帝，统领六域。姐姐万念俱灰之时，天海竟昭告天下姐姐将是他的天妃。世家之女，对部族有不得不尽之义务，姐姐毫无选择，只得成为天妃，哪怕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有时候臣反而觉得政治婚姻比起所谓的世间佳话来，要真实许多，因为那些佳话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单纯的两情相悦又如何？不顾门第世俗，还不是一样不得善终。”

伯雅拍了拍苏劼的肩膀：“小子，你这分明是故意有所指啊。不管怎样，当年义父和你的母亲被人称为神仙眷侣，世人羡叹，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帝王婚姻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份真情是做不出来的。”

苏劼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呵，羡叹是因为只看到表象，其中滋味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伯雅又笑了起来：“苏劼啊，你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倒像是要看破红尘，何苦活得如此沉重？”

“我有时候也在想，倘若我是洛枭会怎么做？”他的脸上浮过一层难以察觉的迷茫，“若是我真爱，我……会放下一切，带着心爱之人远走天涯。”

伯雅语重心长道：“苏劼，你不在其位，不知道义父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就像本君吧，并不喜欢这些女子，但为了稳定民心，平衡各种势力而不得不娶。义父也是，他有他的担待和责任。人活在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羁绊，想要自由自在我行我素，谈何容易？”

苏劼赞同地略一点头：“不错，人生在世，总会有责任。即便如此，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