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相见何如不见时 (1/2)

顾瞒瞒小产过后，一直昏睡未醒，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这几日，极昼之地有许多人闻讯赶来探望，还贡献了不少好的丹品药材，但也不都是给顾瞒瞒用的，还有好些是给產玉烙的，用作补血养气之用。

產玉烙将今日折的纸鹤用线串好，挂在高高的屋檐上，现在廊前屋后都被他挂满了。

“陆大夫，这纸鹤当真有用吗？为何七七姑娘还未醒来？”阿泱看着挂在四周飘飘荡荡的七彩纸鹤，只觉煞是好看，摸了摸手上这只，脸上却有些愁苦。

陆大夫为了这七七姑娘忙前忙后，好不容易闲下来，却还要折纸鹤为七七姑娘祈福，她在这极昼之地生活了许久，也曾听好些人说过极昼之地外面的世界，可却从未听说过折纸鹤来祈福的法子，她本想着要帮陆大夫一起折的，只是陆大夫执拗的很，说是要亲力亲为才更够诚意。

她曾耐下心来数过，连同今日折的，大概有一千只之多。

阿泱双手合十，对着这些纸鹤默默祈祷——千只鹤啊，若你真的有灵，就保佑七七姑娘早些醒来，早些渡过这次劫难吧，也好让陆公子不用再为七七姑娘担心。

阿泱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站在她不远处的人一眼，感觉到某人要转头，才慌乱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等她抬头再看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阿泱知道，陆大夫是去给七七姑娘拿药去了，不过一会儿，果然看见他端着一碗浓黑的药从厨房出来，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阿泱也知道，这样的温柔是给七七姑娘的。

乾娘曾说，这样尽心尽意，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人，去照顾一个人，这样的照顾叫爱，叫深深的喜欢。

她也想照顾他呢，就像他照顾她一样，阿泱摸了摸自己砰砰砰的心跳，然后快步地跟在產玉烙的身后，进了顾瞒瞒的屋子。

充满药味的屋子里，漆黑一片，阿泱去为他点灯，可不曾想，这灯一亮，就照到床上光秃秃的。

“阿瞒！！！”

產玉烙面色大变，一不小心就叫出了她的真名，快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半个人影也不见，阿泱也慌了神，这七七姑娘本就刚刚才小产虚弱得很，再加上她眼睛根本就看不见，从未出过屋子。

就算她醒了，可……她能去哪啊？

思虑间，只见産玉烙摔了手中的药碗跑出去，惊魂一般地冲出了屋子。

“陆大夫，你在家啊，今日极昼之地来了两个人说要寻産玉烙和一个叫阿瞒的丫头。”

今日贼三是被乾娘使唤着过来报信的，召集极昼之地所有的人去认人，极昼之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进，现在那两人还被堵在极昼之地的大门口。

産玉烙一心记挂着顾瞒瞒，却被贼三的话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有两个人来寻他和阿瞒，会是痕木衡吗？那另一个是谁？

“可知他们叫什么？”

“坏了，忘了问名号了！”贼三一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道。

“算了，我先跟你去一趟。”産玉烙看了不远处的一片青翠竹林，阿瞒带走了他给她做的那一把伞，希望……她是醒了之后，自己跑去竹林散步去了。

産玉烙跟着贼三到地方的时候，发现这里围着的人，比他当初和阿瞒来时还要多，涌动的人潮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陆大夫来了，众人才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産玉烙猛然看见前方那两道身影，待看见那一道玄色身影时，眸光再也移不动了，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只是到底没有那样做。

却是脚下如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迈不动，只看着那两道身影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然后在自己的身前站定。

“阿瞒呢？”他问。

“我带你们去寻。”他答。

随后三道身影翩迁地飞身而去，只留下一众人站在原地揣测八卦。

顾瞒瞒确实没走远，青竹小筑往左转再行过一里的竹林，有一个长年泉水叮咚作响的泉眼，泉眼不远处，是一个瀑布，不作“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姿态，只是一个常年有些许水流流下来的小瀑布。顾瞒瞒就安静地撑着一把画着彼岸花的伞站在那里，她今日着一袭红衣，这红衣还是乾娘送的料子，阿泱给她做的。

産玉烙一行三人找到她时，她正背对着他们，一头乌鸦鸦末过腰际的长发稍稍用发带绑了绑，背挺得笔直，却越发显得清瘦，总之看起来，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味道，或者说，孤傲凄清，又或者说——生人勿近！

“阿瞒。”

听见这一声，顾瞒瞒并未转过身来，但她知道，他是谁……

他是骗了她的情，害她毁了容颜，失了双目，没了孩儿的空桐墨染……

“我好想你。”他又说。

呵，多么温柔缱绻的声音，多么动听，又多么让人觉得……恶心！

顾瞒瞒缓缓转过身去，待正身，睁开双眸的那一霎那，血眸红唇，邪肆魔魅。

抬手之间，周身灵力忽而涌动，不过须臾，她的身前就漂浮着一把九玄琴，

顾瞒瞒不过一个指尖随手拨弄了几个音节，周围十里竹林之叶便听她响应，片片化作利刃，朝站在中间的那一人而去……

顾瞒瞒一双血眸带笑，笑得张扬而凄绝。

空桐墨染，我曾说过，我这脸伤一共缝了八百六十五针，这八百六十五针我硬生生地受了，再见面时，我便也要在你身上捅过八百刀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