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示 (1/2)

这天，高示像往常一样来到东宫太极轩，给太子送奏折，当然，也是顺便替皇帝看看太子都在忙些什么，进行一些监督和督促。

“有劳高公公了”冷夜天起身，亲自接过一摞奏折，恭敬的向高示道谢，

“太子殿下有礼了，都是老奴分内的事。若太子殿下没旁的事，老奴先行退下了。”高示早已经是这尔虞我诈，却要笑脸相迎的世事中的个中好手，自然一切都是妥当合理的，

“好，高公公慢走”冷夜天依然客气，

高示行礼，转身离开了。冷夜天回头示意未延庭，悄悄的跟了出去。

高示出了太极轩，走过长廊，远远的就看见太子妃一个人半躺在花园的一棵半大枣树上。这太子妃轻功了得，加之性子洒脱，没事爬个墙上个树，已是常事，根本见怪不怪了。只是这看见了，不能装没看见，总也得打个招呼才行，况且平时他们关系不错。

高示稍加思忖，屏退了随行的两个小太监，让他们回去先行复命，自己一个人朝太子妃走去。

“老奴，见过太子妃”高示上前，恭敬的向树上的寒烟行礼，

“高公公，您可还记得你的母亲？”只见寒烟半躺在树上，右手拿着那泪滴石吊坠，在眼前轻轻摇晃，目光空洞，眼角含泪，满面愁容。也不在意高示的到来，只顾思考着自己的事，悠悠问起，

高示被这问题弄得一愣，但是他看的出，太子妃是思念母亲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姑娘来到异国下嫁，虽身居高位，却步履维艰，确实可怜。高示也并非冷血之人，过场上的安慰还是得有的。

“老奴打小，母亲便没了，老奴，不记得了！”高示本想安慰寒烟，只是突然问到母亲的问题让他有些敏感，只好如实回答，决定找个合适的空当，

“高公公，你说，人的命和运到底是什么？”寒烟继续自言自语一样的问着，不顾高示的回答，

而高示也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或许也思虑过良久。

“为什么我们生而为人，却偏偏从出生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呢？我虽被叫一声公主，却因自小生活在乡野之中而被父皇忽视，姐妹排挤。一朝国难，被人当做一枚棋子，下嫁敌国，不但不能像寻常女子侍奉夫君，孝敬公婆，平平凡凡。就连活着，也处处是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一个亡国公主，就注定要过着阶下囚都不如的日子吗？高公公，你呢？您虽深得父皇信任，百官敬重，可是不也是因了并不好的出身，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吗？而狄木风和墨秋白，二人相比，论学识，武功，智谋，本就不相上下，为何狄木风提刀入殿就能成为将军，而墨秋白想寻个仕途，却致父母惨死呢？难道命就真的这么不公，出身就一定这么重要吗？”寒烟说的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带着怒火和哭腔。

高示认真听着，也不自觉的陷入沉思：他的出身不但不好，甚至可以用肮脏和龌龊来形容。一个普通的宫女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侍卫，一夜缠绵，不久，那宫女偷偷躲在宫中被废弃的地窖生了高示，当然，那时的他没有名字。高示一天天长大，他爹频频给他们娘俩送吃的，不料踪迹被发现，事情败露。当时的皇后，天泫帝的母亲，将其父母杖毙致死，幸好，正巧天泫帝的哥哥出生，皇后为给儿子积福，免了高示死罪，将他割去命根，留在宫里做个小太监。而高示那时已经七岁了，他的身份让其他许多小太监戏弄嘲笑。哪怕都是进宫做奴才，哪怕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偏偏还是会有个三六九等，有的人说他是某地富商的儿子，有的人说自己是哪府管家的儿子，还有的人没名没分至少明媒正娶，而他生在地窖里。高示不以为然，这些话不过是求些优越感，而他越冷漠，他们就天天打他，整他，如此伤痕累累的过了十八年。一日，高示在花园打扫，见一个小皇子在湖边玩耍，不小心一个趔趄，失足掉进了水里。高示没有多想，扔了扫把，就跳进湖里救人，哪知他根本不会游泳，扑通了几下，人就要没了，本要已经自己游上岸的小皇子，见人要沉了，又返了回去，用自己的小手使尽全身力气将他往上拉，没多久，其他来营救的人赶到，救了高示和小皇子。

那个小皇子便是年仅六岁的天泫帝，小孩子玩性大，他见高示心好憨实，就留在了身边。而高示更没见过待他如此好的人，从此一生相随。高示去救人反倒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救了，这事也成为了皇帝和高示两个人日后的谈资，铸就了他们一生的情谊。

所以，高示痛恨命，也感念运，寒烟的话让他十分动容。

“其实我们都是幸运的，不论怎样的出身，被人瞧不起，一路坎坷，终究落得个不错的下场。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善良的人，多少有志之士，还在因为他们的出身而被排挤，唾弃，终不能有所作为。他们就真的该天生被那些所谓出身高贵的纨绔子弟欺辱打压吗？那我们的天下，到底是陛下的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呢？”寒烟接着自言自语的疑问，更像是扣问着高示的内心，

“娘娘莫要忧心，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将来也就是太子的天下，不会被谁夺了去。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很宠爱娘娘，娘娘更是女中豪杰，天生丽质，莫要妄自菲薄。”高示终于找到了机会安慰寒烟，只是自己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了，

“高公公就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