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白狐 (1/2)

妖怪很坏, 会害人。

年少时长辈们便这样教导，告诉夙瑶各种各样妖孽为祸人间的故事。

入门之后，师父和师兄亦谆谆教诲，说降妖除魔，本是修仙之人的天职。

夙瑶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这些, 修仙之后，斩妖除魔，从不手软。而修仙数年间的所见所闻，则更让她深信，“妖怪”这两个字的发明, 便是为了描绘“祸害”, 所有的被称之为“妖”的东西，妖怪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别说夙瑶, 便是门中的长老，与后入门的师弟师妹们, 大家也都抱着这样的信念, 外出游历，遇到妖魔, 能杀的当场斩杀，若不能，便报回门中，请长辈们派人协助, 行侠仗义。琼华派亦因此而获得令名。

夙瑶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 会有一个人，三番五次地跑到她面前，告诉她妖怪们不都是坏的，琼华派的所作所为也并非全然正义，师祖们的宝训，三代人的努力，或许都只是出于私心。

夙瑶不相信这些话，也不信琼华派中有谁真会受这样的话感染，却发现自己新入门的小师妹，师父寄予厚望的望舒宿主，琼华派登临仙境的关键弟子，夙玉，心中已生动摇。

夙瑶不允许这样的动摇存在。师门于她乃是天大的存在，数代先师的遗愿，则是琼华派上上下下都必须执着遵守、不可改易的宗旨，她不容许师门中有人背离这样的宗旨，那样便等同是背叛她的师门。

何况夙玉的功法，是由她在教授，夙玉的第一次下山，与第一次游历，也都是由她提议且带领。

夙瑶觉得自己对夙玉负有不可推卸的重职大任。教育师妹，实是幻瞑界再次绕回、师门百年大计施展之前的关键，为了这个，哪怕牺牲些许自己修炼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但是如何教育师妹，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夙瑶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师弟师妹们对她的敬畏，甚而超过了大师兄玄震。而她自己也醉心于修炼，无暇与同门交往。突然间要担负起教育大任，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传闻以上御下，以长临少，当是文武之道，一弛一张，又曰晓之以义，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还有恩威并济，威远怀柔。

夙玉乃是同门，又是师父极为看重的小师妹，自然不能以强力胁迫——且那样做，也非是正义之道，不能服人——说之以理罢，若无许多证据，单以口舌，夙瑶眼下又说不过她。想来想去，只能怀柔弛放，动之以情。这要求对夙瑶来说，着实是难了些，毕竟她天性就不是温柔多情的人。但有困难并不代表做不到，修仙之路漫漫，上有多少艰难险阻，夙瑶不也一一踏过，从无退缩么？区区教导师妹的难题，比起修炼途中所遇的那些险碍，又算得了什么？

夙瑶下定了决心，务必要将夙玉的观念扭正，引她积极向上、尊师爱派，成为优秀的琼华弟子，襄助师尊，完成带领门派升仙的百年大计，将疾恶如仇的精神发扬光大。

为了达成此任，夙瑶决定，暂先放过白狐幼崽，将之养育凡间，等其长大，劣迹暴露，便可以此为证，动摇夙玉心智——普通白狐寿命不过八至十年，因此成熟甚速，一岁之后，便已如人类的少年一般，通悉捕猎等诸多生存事。而妖狐因灵力滋润，比普通白狐生得还要更老成些，幼崽时便已甚是奸诈，到一二岁后，必然天性暴露，为非作歹，无所不为。

夙瑶又将它养在林曦处，此人无有灵力，难以制服此妖，到时它若在山脚惹事，势必惊动山门，夙玉也会在第一时候听闻此妖的斑斑劣迹。师兄弟间口耳相传的故事，或许还没有什么说服力。亲眼目睹的场景，却足以令人心旌动摇、心服口服。

除了暂时放过白狐之外，夙瑶还决定，一定要好好地安抚着这小师妹，使她不要荒废功课，违抗师命，耽误了门派升仙的大事，同时还要阻隔她与外界的联系，使她不再受到旁人的干扰，尤其是林曦的干扰——哪怕不能完全断了联系，至少也要使她与外界的一切关联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使她得以随时观察情势，随时应变。

既然下定决心，夙瑶便在回来之后，向师父回报说小师妹修炼偷懒，应该罚她在思返谷中潜心修炼，免得耽误大事。

如夙瑶所料，师父一听关系到那件事，立刻点头应允，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夙玉自己，也向师父提出，想要在思返谷中单独修行，巩固道心。

这小师妹虽然道心不固，上进心却不差，是个可造之才——若是因妖人胡言而耽误了，便更觉可惜。

夙瑶下定决心，一定要带领小师妹，走上正道。

夙瑶走后，臭哄哄的小白狐终于舍得从林曦身上下来了。

林曦捏着鼻子打量这新收的宠物，内心略觉崩溃：“虽然我觉得收养宠物也不是什么坏事啦，但是能不能给个干净点的，猫啊狗啊仓鼠啊都可以，一只狐狸算什么？还是个公狐狸！还成了精！”

听见“仓鼠”两个字的系统机灵地扇动翅膀，敷衍地安慰：“那个，都是四蹄着地的生物，白狐和白狗没什么区别啦，最多你多带他洗个澡…”

“洗澡？那是男狐狸！还会说话的那种！等于是个男人了！”林曦更加崩溃，一手不自觉地叉腰，简直要喊出声了。

“不要这样，它是妖怪，跟你们不是一个物种，再说，它还那么小，没关系的啦。”

“不是一个物种它也是男的啊！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