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忆（六）十年 (1/2)

天空是浓烈的黑，没有半点星月之光，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那远近的楼台高高低低的星点烛光摇曳在风中，如梦似幻。

身穿翩翩白衣的男子透过楠木窗棂展目望向熟睡的女子，见她翻了个身面向自己，他不觉心满意足一笑。只是当那被褥滚落在地，男子双眉微蹙，神色复杂，不忍地转过了身去。

“可都查清楚了。”

“应该就是小殿下，”宇祁补充说道，“属下靠近山谷的时候，见着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属下便抓了那人的孩子，在逼问之下，那人才承认是离魂谷的人。言语中透露离魂少主并非离魂谷主所出，至于她来自何处，那人并未多说。甚至吞金自裁，他也不愿透露离魂谷入口所在。”

“那孩子呢？”御心斜睨了手下一眼问道。

“已将他带回，好生安置。”

“是，”宇祁恭敬地答应着，随后不解问道，“殿下怎知这姑娘，不，”他连连改口，“是小殿下，就是离魂谷少主？”

御心搓捻着食指的指环，勾起一抹笑意，只是那嘴角的弧度看着甚是伤感孤寂。

“她的功夫和劫镖的人同一路数，内功却深不可测，其实她早在路上的时候便多次暴露了自己少主的身份。”

他的幻儿打小便实诚，她不需要虚与委蛇，不需要装模作样，只要她说，父皇便信，只要她开口，父皇便答应。即便是宫中宠妃也不曾有过这等待遇。这样一来，也就养成了心直口快的习惯。

御心寻思着，说：“好好照顾那孩子，说不定他能帮我们找到离魂谷。”

宇祁答应了一声，随后疑惑道：“那小殿下她……”

“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还不知，且我再探探。”

见主子如此说，宇祁也不便多说。他的主子只有对小殿下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只是他越发觉得那姑娘与十年前的小殿下相似，不论是谈吐还是神情。当年，宁府血案，证据都指向了离魂谷，可苦于离魂谷人深居简出，来无影去无踪，朝廷不好讨伐。世人都觉得那小殿下与宁府一同消失了，可谁料，她居然还活着，还在离魂谷长大成了他们的少主，真是讽刺。

“先退下吧，”御心微微抬手，语气中不失温柔，“看在幻儿的份上，别怠慢了那孩子。”

“是。”宇祁答应了一声。他看了眼久久注视房内的主子一眼，嘴角抿起一抹欣慰的笑意。他与主子一同长大，目睹了这十年来主子如履薄冰的日子，也见证了主子对小殿下的思念。为了找寻小太子妃殿下，主子卧薪尝胆，步步为营，只为壮大自己的势力。此刻，主子终将小殿下寻回。那今后，他便不再形单影只。只要得到了小太子妃殿下的支持，那东宫之位唾手可得。

一缕金色的月光洒在她娇小的身板上，洁净的靴子落在床边，男子俯身拾起地上的被褥将它轻盖。

猛然间，温热的手背却被她冰凉的五指紧攥，令他心惊不已。

“好冷，好冷！”

听着她瑟瑟的低喃声，御心窒了窒，腾手抚过她的额头，尽是冰冷一片。

“宇祁！”御心冲外焦急地喝了一声，“快找太医！”

宇祁愣了愣，这青州哪来的太医。看着主子这般着急，宇祁只好退下，找店家寻来当地颇有名望的郎中。

“好冷，好冷，”雅间中，女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还不时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还没来，坏蛋，以后再也不找你玩了。”说完，眼角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像是被欺负被人放了鸽子似的，一直喃喃着那人为何不来。

“大夫，她怎么样了？”御心被她紧攥着，看向郎中。

跛脚郎中淡然道：“不碍事，只是受了梦魇惊吓，老夫扎几针便好。”

半盏茶的功夫，见床上的人儿安静些了，御心这才安心。目光落在被她紧攥的手上，他长睫微颤，黑眸中道不清的思念与温柔。

“那这般，老夫就先回去了。”跛脚郎中见姑娘稳定了些，起身告辞。

“有劳大夫了。”宇祁招呼着，一粒金豆子相赠。只是那大夫也是实诚人，接了一两银子便离去了。

本欲再和主子说点什么，见主子没了魂似的守着，宇祁只好作罢。

“幻儿。”抱着她紧攥的手，御心雅致的语声轻唤。他不知她都梦见了什么，梦见了谁，只要能确定她平安无事，还好好的活着，哪怕是要了他的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她手腕处栩栩如生的紫蝶印记，他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胸口恍若压了块大石，令他难以呼吸。眉宇间又多了几分失落之色，就连紧握着她手背的五指也松了松。

她不是他的幻儿。

他的幻儿手背一处乃是一条长扁胎记，他记得颇为清楚。儿时，他的幻儿时长念叨那胎记丑陋，要不是父皇宠爱，非哄骗幻儿那是他长在她手上的另一只眼，幻儿非要拿刀子割了不可。可眼前的这女子，手背上竟是一只紫蝶。若没猜错，那该是离魂谷左使的标记。传言离魂左使擅于魅幻之术，养了几只终年不死的紫蝶，那紫蝶双翼轻扇一下便能释放魅幻之毒，江湖之人鲜少有人能抵制此毒。看来，眼前的女子确是离魂少主无疑，也只有离魂谷少主才能与左使这般亲近。

正当他挣扎松手之际，却听得她轻喃一声：“御……我等你。”

你等的是谁？可是他冒用的名字，御风？

御心神色复杂。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