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刘四 (1/2)

回酒家的路上，尚琰一直想着石榴的话，好想手里抱得筝是敏敏。刘四帮他捧着匣子，走在他旁边，请他脚步慢一点，他有话要说。

原来这刘四不是别人，恰恰正是宋小武。“原来你就是宋小武。”尚琰喜出望外，把筝往地上一竖，停了脚看向他，高兴道，“我早听敏敏提过你，说她当时在凤阳多亏了你才得以逃了生。”

小武却警觉地朝四下看看，低声说道：“我偷名改姓说来话长，也是从娘娘那里学来的，只为保全自己。请朱公子千万不要跟我周遭的人提起。”

尚琰急忙慎重地点点头，与他并排走着，听他继续说下去。小武这就从进了禁卫军遇见毓敏说起，而后说到私开城门被降罪发配去了荆江大堤，差点丢了性命。原来荆江那次遭遇洪水，堤坝崩溃时，他被卷进了汹涌而至的大水。本以为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料冲出去了好几里，又被冲上了岸。他当时已经昏死过去，人事不知。幸好旁边有个寺庙，几个和尚救了他。

小武醒来之后，对大堤心有余悸，再不想回去，便由此隐瞒了身份。想着毓敏的机智，学她也谎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安徽淮南人，媳妇跟个货郎跑了。听人说来了荆江，他就寻来了。却没想到，媳妇没寻到却差点枉死他乡。再感激涕零一番，众人也皆信了。

过了几天，小武身上伤势好了些。有个叫道衍的和尚，说是从京师来游历的。找到他，问他有没有练过武，看他身板很是有姿有势。小武回：“年少时跟村里人学了一段时日的站桩。”道衍“哈哈”一笑，问他将来可有打算。小武随口答没有。

道衍这就说道：“你跟我出家得了。你媳妇跟人跑了，老家你也没脸回去不是？一个人在外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倒不如跟了我和尚，逍遥自在。”

小武连连摇头，当时他盘算着，等大堤上风波过去了就离开荆江。先回凤阳看看情形，或者找个没人相识的地方躲上一阵，等着筱羽出宫，再作打算。因为他听和尚们说大堤这次洪水爆发，失踪了十多人。他想着只要自己身份不暴露，应该可以瞒混过去。

“你去过京师么？”道衍见他拒绝，反而更想收服他，“我带你去京师，去看看紫金山，看看紫禁城。看看那里的秦淮河，呼吸一口帝王之气，沾染一点江南风情，岂不快活？”

好个六根不净的邪僧。小武本想骂将他，不过转念一想，能去京师何乐不为？离筱羽一步之遥，宫里有个风吹草动，他也能立马知晓，而且躲在寺庙里也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小武这就思虑一番，又过了几天，就动身和道衍一起乘了小船，一路南下到了京师。

尚琰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你说那和尚自称‘道衍’？那就对了。道衍是燕王府的府僧，你们几个正是我跟燕王要来的人。”

“这样？我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小武惊讶道。他说当时到了京师后，道衍带他上了紫金山一座寺庙。那寺庙前院是一批真和尚，天天念经诵佛。可出了后门，是四堵高深围墙围成的一个大户院。外面看起来，这是寺庙的一部分，其实却自成一户，两不相干。

小武被安排进了这里，道衍带他见了管事的。说是姓蒋，大家都称他大师兄。大师兄每天管着大家定时起身练功习武，还不许彼此间多话。规矩多的比禁卫军还多，练功时辰也非常长。而那道衍却从此再不见人，他有闹着要见道衍想离开，却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床上两天下不了地。

后来小武学机灵了，表面顺从得天天听他们指令练功，暗地倒是偷偷观察起这些人。特别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底下几个像孔义那样的爪牙。小武发现这几个人总是鬼鬼祟祟说着别人听不得的话，做着别人见不得的事。而多数人都屈服了他们的冷酷暴力，变成了没有思想只听指令的行尸走肉。

尚琰听得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不小心洞悉到了燕王的秘密，而且还是个黑暗组织。尚琰急问道：“那大师兄是不是叫蒋瓛，是以前锦衣卫都指挥使？”

“这我也不知。那人满脸横肉，打起人来很是心狠手辣。听说他是锦衣卫出身，很多残酷刑具都是他发明的，院子里堆了一角。”小武回道，想起那个户院又“啧啧”了两声。

那肯定是了。想想那蓝玉案，影响深远，牵连甚广，几乎大明的军力军心都给动摇了。而告发者，始作俑者就是蒋瓛。可蒋瓛却在蓝玉案之后离奇失踪，一度让人以为他遭人报复，已经死了。可若他活着，还在燕王门下，那蓝玉案岂不跟燕王有莫大的关联？难不成还是燕王一手谋划？

尚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小武此刻也没时间与他细论下去。眼看就到酒家，小武匆匆说起他上次跟人进城采办时遇到陈春的事，只可惜未能言语。后来他也没机会再进城，也再没能联络。小武道：“希望朱公子能够帮我，向娘娘告知我的情形，自然筱羽也就能知晓。不过也不用她们担心，我安分守己，性命无忧，只是谁也不知道如何才是个头。”

尚琰连连点头，一口应承了下来，安慰道：“大家集思广益，总有办法的。”

“我记得我进城那天是初六，也许这也是陈春出宫的日子。”小武说道。

尚琰认真记下，听着“陈春”的名字，心里又不由得一热。感觉和毓敏之间又多了一条纽带，和她又更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