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旧人 (1/2)

杨柳丝丝弄轻柔，

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

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

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又是一年清明时，允炆率领大家在孝陵祭扫。毓敏又去了那片海棠林，还是那么姹紫嫣红，那么繁华似锦，只是自己一年一年的心境大不相同。毓敏手指轻轻拂过飘落的花瓣，念起心底的人，那十几年的千里情丝，那如火般炽热的情爱，纵然是有多不舍多贪恋，是不是也是该放下了？

毓敏想起自己有一天在乾清宫，无意看到允炆案桌的抽屉里有两本账册，正是曾经凝香阁绿萝和红梅的笔记，而那里面有关自己记录的页面尤其被翻查的折痕深刻。那一刻，她才知道，允炆对她只字不提的事其实心里是有多介意。而如果允炆真的相问，她也怕自己隐藏不住真实的自己。

毓敏手里轻轻掐了一下，花瓣上立即现出一道指甲印。掐越多，伤痕越多，渐渐的一片花瓣已是面目全非。毓敏赶紧丢了开去，手上沾染一片汁液，擦干净了，却没想那沁人心脾的暗香却残留了下来。毓敏又忍不住把手指点在鼻子前，不停地闻着嗅着。

孝陵里再没有见到马峰岿。新的神宫殿总管说去年清明后，马峰岿上山顶采草药，不小心失足坠了崖，一命呜呼了。毓敏轻轻哼了一声，不消说，又是燕王的杰作。想想马峰岿并不知晓内幕，充其量只算搭到一点边，竟要被燕王杀人灭口。燕王做事这般谨小慎微，允炆要拿他还真是不易。

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看见道衍进了淑太皇太妃的房间，毓敏心里惊异。想那道衍僧不僧，士不士的，就会故弄玄虚，鼓动燕王谋反。如今单独去见淑太皇太妃却是何故？难不成他们是旧相识？可淑太皇太妃一直深居紫禁城，怎会认识道衍？不过有燕王在，何事不可能？莫非有大事要发生？这一想，毓敏急忙去找允炆。可允炆正在和随行的大臣品茶，此时不便打扰，只好作罢。

淑太皇太妃是乘人轿来的，比毓敏他们六马龙辇晚了时辰。允炆本要她留在宫里，可淑太皇太妃觉得自己来一次少一次，只怕自己尽不上心，非来不可。这会刚到片刻，东嬷嬷拿了一颗药丸给她服下。那是燕王特意令人为她制的，叫福寿丸。说是提神凝气，还能止痛消苦。淑太皇太妃服了几日，还真觉得好了很多，不知不觉即起了依赖。

道衍见过礼，一副肃颜莫测的表情，高声说道：“贫僧随燕王而来，特为淑太皇太妃解忧。贫僧不才，礼佛数十载，得了一份机缘，通晓了一点上天的暗示。贫僧不但能看穿别人心理，更能帮人实现心里的愿望。淑太皇太妃心里所想无论何事，贫僧都将竭尽所能为您达成。”

淑太皇太妃看了看他，知道他这番话不过是诓人胡诌。但旧识之人既找上门来，她也不能置之不理。淑太皇太妃让所有宫人都退下，包括东嬷嬷。道衍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往前走近几步。淑太皇太妃急忙喝住他：“站在那儿。”道衍只得站定。

房屋本就不是很宽敞，即使两人之间还有两丈的距离，淑太皇太妃还是感觉到自己瞬间被一团阴影袭面压迫，笼罩至全身。看着眼前的人比十几年前又老了很多，而他身上那身半旧黑灰的僧衣更教自己心里翻江倒海。淑太皇太妃强作冷静地问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燕王身边？”

“是。”

“燕王什么都好，就是戾气重，做事过于激进，你要多劝导他。”淑太皇太妃暗自吐气，故作温和地说道。

“燕王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实乃帝王之材。却屈就一藩王，实在是明珠弹雀，大材小用，有违天理。”道衍却开门见山。这么多年，他早就断了儿女情长。此番见淑太皇太妃，他可不想叙旧。十年磨一剑，而他心里的剑磨了四十年，只等出鞘。

“胡说。”淑太皇太妃急忙打断他，“先皇祖制，正统大位必得长子嫡孙。你既已是佛门子弟，就该多种善因以求善果。你在燕王身边，也该劝诫警醒他去除戾气，修身养性。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如何说得出口？”

“淑贞，我从来不怪你委身于他人。但朱元璋夺我妻儿，这账我不能不算。”道衍激动地走近她，吊起他的三角眼。

“十几年前我就告诉你了，一切皆是我自愿。你既说不怪我，可又为何要发难于他人？你行事一向偏激极端，如何这些年都不能改邪归正？你入的是何人的佛门？”淑太皇太妃气急攻心，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棣儿雄才伟略，盖世无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辅佐他夺下大明江山。我隐忍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蹉跎下去，浪费光阴。”

“住口！”淑太皇太妃气得摇晃着站起来，抓过拐杖朝他舞去，却被道衍一把抓住。推搡不过，淑太皇太妃跌坐在椅子上，只得喘着气说道：“棣儿不是我孩儿，更不是你孩儿。”此话一出，淑太皇太妃眼泪不由得“唰唰”而落，这才颤着声音道出她守了近四十年的秘密。

她告诉道衍，他们当初私奔出来，中了埋伏后，她身上中了一箭，正好在腹部。她当场血流成河，怀里的胎儿就这么没了。后来得了先皇的救顾，也从此再无身孕。

棣儿的生母硕妃，从高丽而来。棣儿两岁时，硕妃被人冤枉与朝中某臣有奸情，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