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彩虹 (1/2)

四天过去了，毓敏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第五天，戴太医何太医都给她把了脉，直怕她不好。两人品对了一番，又加了几味药。这药真是比黄莲还苦，允炆皱着眉头，含上一口，一点一点地哺喂毓敏，心里直求着她快点醒过来。

允炆握过毓敏软绵微凉的手，也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允炆一下子拽紧了她，仿佛在毓敏的另一边有人在与他争夺她。不，这次说什么，我也不放手。毓敏，你是我的人，谁也抢不去。允炆在她耳边叮喃了起来。毓敏，你快点醒来吧，你这般淘气顽皮我全服了，我认输，好不好？

你记得么，小时候你总喜欢踩我脚后跟，想我摔跤。可你这小笨蛋，没摔到我，自己总先摔了。还倒地上耍赖哭闹，次次要我好话说尽了才罢。毓敏啊，我是有多宠你多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你要天上的月亮，我给你摘。你要璀璨星河，我也给你抓。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想给你。允炆如数家珍般把儿时的故事一件一件叙给她听，从早说到晚，从白天说到黑夜。允炆也才发现他们之间是有那么多的美好，再让他说个几天也说不完。

可是毓敏，你在听么？你都还记得么？允炆给她掖了掖被子，令人又重新烧了烫婆子给她捂暖脚。然后换个姿势继续趴她枕边，往下说去。毓敏，你还记得彩虹么？你第一次看见彩虹，欢喜地上蹦下跳。可一眨眼不见了，你又大哭大闹。我是哄了你多久，你才作罢？毓敏啊，这次你是不是也要这般刁难我，让我江郎才尽了你才罢休？

彩虹？那天空最美丽的弧线，最动人的故事？尚琰是怎么说的？那是天上有神仙哥哥和神仙姐姐要成亲。神仙哥哥便架起彩虹桥在这头等着他的心上人，等她缓缓走向自己，然后他们再一起手牵手去拜堂。彩虹自然也就收起来了，凡人肉眼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我要做神仙姐姐。”小毓敏叫嚷着。

“你做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我的小仙女妹妹。”尚琰说着，捏了她一把小脸蛋。

哈哈哈！毓敏这才破涕为笑，又欢喜了起来。哈哈哈！她感觉自己在云端飞翔，脚步轻盈，体态柔美。她望见大雁塔的竹林里天旋地转，林风飒飒。望见秦王府的寒梅园里众目睽睽，忘乎所以。还有那深褐原林里的策马奔腾，草地里的热血翻滚。而最激荡人心的是华清宫里的坦诚相见，如胶似漆。

毓敏盘腿抚琴，音律在指尖跳跃，鲜花满地，明月长空。可是弹着弹着，耳边怎么变成了哀乐之声。毓敏急忙站起身四顾张望，怎么我杨府在置灵堂，挂白帘？爹爹娘亲有事？毓敏奔了进去。不对，爹爹娘亲都在啊，那棺材里是谁？戴嬷嬷？也不对。戴嬷嬷早在绍兴就寿终正寝了啊。毓敏胆怯得一步步靠近棺材。好臭，好恶心。再看那脸，铁青又暗紫。怎么这么像我？我死了？毓敏腿下一软，跌了过去。

便做春江都是泪，

流不尽，许多愁。

尚琰怎么抱着一棵杨柳树在痛哭流涕？尚琰啊，我没死啊。你们怎么都当我死了呢？田伯，快点快点，快把我挖出去。毓敏挣扎着，看着田伯大汗淋漓好想帮他一把，可自己却一分也动弹不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爹爹说。

“为何是满门抄斩？”娘亲问。

“死就死咯，有什么大不了。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毓敏道。

“纵有一线生机，敏敏你必须活下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的路还很长很长。”

“快吃了它，这颗叫什么？夺命？你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吃就吃，尽管来夺我的命就是。别救我，你们千万别救我。我先给爹爹娘亲去探路。我们一家人永远都要在一起。”

“我和你爹爹是一家人，可你是秦世子妃，你和尚琰才是一家人。你要去找他。”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和他做一家人。”

“敏敏你如何能如此残忍，如此折磨我？如何可以？如何可以？”尚琰拿指头划着她的眉她的眼。

“尚琰爱我？”

“我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的，是你自己总不信任我。”

“你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我怎能不回来？敏敏，我不能没有你，不要不理我。”

尚琰，爱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要什么理由？”

“我只需要喜欢敏敏就够了，她喜欢的就都是我喜欢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绝不可以逞强。听见没？”

尚琰，你能不能安静点。毓敏踮起脚尖，朝他嘟起嘴来。尚琰，我要！

“快喝，以后再不会有事了。你要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毓敏被咕嘟灌下一口，好苦好苦。不是这个，尚琰，我要吻。毓敏努力伸过舌信，哈，接到了。毓敏用力咬住他，不再让他叨叨。

毓敏，你醒了？允炆心头一喜。手里的汤药撒了一地，俯下身就与她深吻起来。直吻到天昏地暗，浑身僵硬。允炆笑着放开她，可毓敏眼睛未睁，嘴唇却仍翕动着。尚琰，毓敏喊着他，捉住他的唇，直感觉温暖一点一点蔓向心田。

允炆酸了脖子趴倒她枕边，激动地抚摸着她的脸：“傻丫头，天下有你这般女子么？”毓敏这才微微抬起眼，目光渐渐聚拢到眼前。可找了半晌，也没发现尚琰。“毓敏，你终于醒了。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