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永无天日 (1/2)

地牢里的人怎能会好？淑妃娘娘派人给他们灭了一次蝙蝠老鼠，但住惯了的地方，这些生物很快又都搬了回来。甬道里加了灯火，亮了几天而已，那煤油用完了也就再没人添置了。他们的被褥稻草铺倒是给换了新的，说是新的，不过是牢管们床铺上的旧物，淑妃娘娘派人送进来的崭新的都给这些人替了自己的了。

一个人能有多少眼泪？可与海一般广么？一个人能有多少伤痛？可与海一般深么？尚琰从未见过海，可听敏敏说起来，那海是有无穷的魅力。在海里徜徉，在海里看日出，在海里追逐浪花，那都是她最喜欢最热衷的玩乐。只是海有一样不好，就是咸涩。她说海如果是情人，那她一定是温柔多情的。她由着你喜欢，由着你尽兴。可她却也是悲伤绝情的，不然她为何要那么咸，那么涩，比泪还咸涩。这么想来，那海岂不跟敏敏一样么？

听牢管说，他们关进来才一个月，可尚琰却觉得已经过了十年之久。起初的日子最难熬，天天以泪洗面，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只是时间一长，他想起在苏州寒山寺的那段日子。晨钟暮鼓，听经讲禅，内心渐渐也平静了下来。

敏敏说她最难熬的时候就会念心经，唱琴曲。那自己虽不会心经，不会琴曲，却可以想敏敏。曾经自己以为她死了的那些时候，真是心如刀割，生无可恋。可她却化身海棠，处处与自己对仗，尽教他情不自禁又爱她一次。而敏敏又是有多在乎他，连她自己的醋也要吃，那是多甜蜜的霸道。尚琰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想她的“自取其辱”，想她把玩他的“萝卜”，想她的爱，想她的吻。想她矜持时的扭捏，想她疯狂时的炽热。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敏敏，若与你相厮相守是一种幸福，可在这永无天日的地牢里，我却情愿一个人独饮品酌。冷暖无度的岁月，只要你安好，我便是晴天。

尚琰终日想着敏敏，想着与敏敏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一亲一吻，他都要在心里认真刻画，仔细体味。渐渐得，他发现他的世界越来越纯粹，越来越精致，也越来越强大。原来，爱一个人的执念有这般神奇的力量。尚琰一天天欢喜起来，想象自己在敏敏的海里徜徉，看日出，追逐浪花。这样的感觉美妙极了。

他这是完全把另一个人抛到了脑后。罗娟喜孕的反应有增无减，每天看到送来的饭食，不但没食欲，还一味倒胃口。淑妃娘娘差人改善了他们的伙食，可罗娟就像犯了厌食症一般，食之无味，很难吃进一口。

石英和她关在了一起，也是淑妃下得令。好教她俩互相有个伴，有个照应。可是她俩因为王妃邓妃的恩怨，却没有一天不在争吵。而罗娟的身孕，更是无时不刻得刺激着石英。刺激着她想着尚烈外面的女人，外面的孩子。如今她陪了尚烈身陷囹圄，那女人却在外面逍遥快活，心里头真是没有一件畅快的事。

罗娟剩的饭菜总是招来老鼠，石英一脚踢翻，却引来更多的老鼠争抢食物。吓得她一边骂着罗娟，一边又只得往她身后躲去。罗娟只好从地铺里抽出一把稻草把吃食和老鼠一起赶远一点。想着石英千金大小姐，而自己乡野村女，如今却都殊途同了归。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举报信的原委，才得了今天的因果。罗娟本想找淑妃，找恩惠阐明一切，好替自己和尚琰开罪。可是，事到如今，却也不是自己能左右，能想象的了。而且，现在和石英处在一块，她也只得缄默三口，只字再不能提。

尚烈在墙上用小石子刻了很多“仇”和“恨”字，每个字后面都有一个人的名字。他发誓若有一天出去，定把这些人统统斩头。第一个就是李景隆，第二个是燕王朱棣，第三个是朱允炆。

他和牢管混久了，熟络之后，既从他那里得知了匿名信的事。他立即肯定了是朱棣干的，狼子野心，阴谋狠毒，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想朱棣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阴险。而且，还是借刀杀人，更是歹毒。如今，皇城里除了允炆再无人与他抗衡。而允炆，也不过就是仗着皇爷爷的宠爱。皇爷爷腿一蹬，他失了靠山，谅他也没能力耍得过老谋深算的朱棣。

这样一想，尚烈觉得自己隔山观虎斗也蛮有趣。只是不知道来欣怎样，她该出月子了，还有才见过几面的儿子。小家伙是那样可爱喜人，他给他起名叫志坦，希望他的道路平平坦坦，一路光明。

来欣真是个好女人，他本想给孩子找个奶娘，可她却不怕自己身材走样，坚持自己喂养。她是那样懂得勤俭持家。只是他这别得太匆忙，没给她留下什么银子。不知她该如何生计，如何带大志坦。尚烈想着想着，又恨起那三个人来，又在墙上刻起字来。

秦王朱樉跟牢管要了块木头，亲自做了个灵位，给邓妃点上长命灯。想他十五岁受封，二十二岁就藩。战场杀敌无数，战绩累累。大明边防九边，他独占四镇。他的天下第一藩可不是浪得虚名。却无奈终究不过是父皇的一只傀儡而已。

父皇他是想赏就赏，想罚就罚，自己几经沉浮都不过是父皇的一句话。连个心爱女子，父皇也要干涉管束。他和邓妃郎情妾意，他本该给她正妃的名分，偏偏父皇要册封王妃。他爱邓妃，为她花银两买珠钗，为她修建花园怎么了？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