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觐见 (1/1)

第二天，秦王带着他刚从西安来的家眷们一起进宫面圣。宫人领着他们，说皇上已下朝，正在华盖殿与各位皇子下臣们议政。

尚琰走在秦王之后，一只脚刚踏进门去，就看到一本奏章从案桌上飞了下来，接着便是桌前皇爷爷的大声呵斥：“斩！贪官佞臣一个不留！“

案下的人捡起奏章，请示道：“如何斩法？“

“满门抄斩！斩草除根！“皇上拍着案桌叫道。旁边允炆急忙给他轻抚后背，扶着他坐下。

敏敏一家可也是这般被武断下的旨？！尚琰忽然怒从心起，看着皇爷爷鬓发斑白，眼角下拉，真恨不得把他从龙椅上拉下去。

秦王带着大家行了跪拜之礼，正等着皇上许他们起身，却不料皇上隔着桌子朝他们又骂将起来：“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可都盼着朕早点死，是吧！早早来京做甚？谁许你们来的？“

秦王一抬头，看向允炆。允炆即俯下身，对皇上低声说道：“他们都是奉旨进京的。尚琰也来了。“

“哦？尚琰来了？“皇上立即又和悦了些，朝他们张望着，想认出尚琰。允炆便趁机示意他们起了身，朝尚琰点了点头。

尚琰只得忐忑得走了过来，跪到皇上跟前。不知是气还是怕，一声“皇爷爷”竟是颤抖的哭腔。

皇上摸了摸他的脸，颤着下巴笑了起来：“你真是越发像你舅舅了，不过你是不是也有你舅舅的才能？你可会骑射、会打仗？”

尚琰欲哭无泪，心里好想问问为何要斩我敏敏一家。可话在嘴边，却又不敢说。皇爷爷已是这般喜怒无常病入膏肓，这一刻还念着他舅舅喜欢着他，下一刻会不会因为一句敏敏也斩杀了他？尚琰只得吞回自己的话，应着皇上择日狩猎去。

正说着，外面有宫人匆匆进来报，说是晋王薨了。

全殿的人都大惊失色。昨天还好好的一起吃饭说笑，怎么说薨就薨了？来人就说，正是那河豚吃的回去后不舒服，一直恶心腹痛，上吐下泻。着人请了太医，开了解毒的药。喝下时还好，睡过去了。没想到清晨却是怎么也喊不醒，才发现人已经凉了。

“棢儿？河豚？”皇上听了，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只一会，又瘫坐了下去，捶胸顿足哭了起来。尚琰一时不知所措，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正巧皇爷爷的手还握在他手里，他便只好紧了紧，以示安慰。倒是允炆俯下身给皇上抹着眼泪，又说了一许多要皇爷爷保重龙体的话。

皇上就哭着说，他昨晚才刚梦见马皇后梦见标儿。他们一直责怪他杀戮太深，罪孽太重，只怕会有报应。可他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明。那些贪得无厌的人，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犹如蛆虫一般，必得赶尽杀绝。天下苍生才有福祉公益，朱家大明才有千秋万代。

“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皇上忽然愰过神来，止了哭泣，对着允炆说道。想自己二十几岁就征战沙场，杀人无数，要报应早就应了，何况那些对他不忠不敬的人可都先他遁了地府。皇上撑着案台，又站了起来，瞪大眼珠望向案前的一个个皇子皇孙。对着秦王燕王就喝道：“樉儿，棣儿，可是你们？”

“冤枉啊，父皇。儿臣和三皇弟同胞兄弟岂能下此毒手？”秦王急忙辩解道，“昨日儿臣原本也是要去赴宴的，只是家眷刚到，忙着打点府里的事了。况且酒楼是三皇弟自己订的，儿臣根本不知哪家。”

燕王此时也摸起自己肚子来，嚷道：“快传太医，我也犯恶心了。”他昨天可不比晋王吃得少，这会就转身出殿到墙角抠起喉咙来。

允炆也觉蹊跷，一席十多人，如何就晋王中了毒？便立即着了大理寺卿何正南直接查办此案。

御药房送了皇上的汤药来，允炆即让大家都退了下去，只自己侍候着。尚琰走在最后，回头一瞥，竟看到皇爷爷又像个小孩子一般在扭捏着抗拒着喝药，允炆就一匙汤药一颗蜜饯哄骗着喂他。真是越老越小。尚琰不由得砸了一下舌，难怪允炆这般得宠，换成别人还真侍候不来。

罗娟一出了殿，直感觉腿上软绵绵的。说不上是激动兴奋，还是胆颤心惊。想她无德无能，竟也一睹了天子的容颜。虽然没有她想象里的高大威猛、三头六臂，不过，就刚刚屋里发生的一切也够她消化一阵子了。

秦王燕王与众皇弟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一起去往晋王行馆。邓妃娘娘和石英也要去。王妃本想去见淑妃娘娘，这会也只能耽搁下了。尚琰也跟在后面，心里想着人多好趁乱找个纸笔给敏敏写信。

可是，那两个跟屁虫还真不是盖的，无论他走去哪里，必定至少一人紧随其后。而纸笔也总能先他之前发现，就收了去。尚琰真想大发雷霆，可是于马彪张先行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