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醉酒 (1/2)

回到凝香阁，海棠关上门再也忍不住，人一挨到铺上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爹爹，哭娘亲，哭她杨府三十多条人命。那暗房子倾刻倒塌，什么污黑的，丑陋的，狰狞的，阴森的，不可名状的一切的一切都瞬间朝她张牙舞爪得袭来，撕扯她，拉锯她。她只觉得天崩地裂，只觉得撕心裂肺。这种痛，她从来没经历过，根本无法承受。她只想着立刻死去，兴许还能追上爹爹娘亲。她再不要伪装，不要偷生。

“海棠，海棠！”石榴和留下的其他丫鬟们听到哭声，都跑了过来，在门外急急拍门。

海棠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呼吸越来越缓慢。那门外敲门的声音像要夺命似得又响又急，海棠这才走过去应了门。大家一进来就问她出了什么事，海棠却恍惚着往外走去，直低着头不言语。石榴几个赶紧拉住她，把她拉回铺上去。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她，海棠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神志越来越模糊，渐渐得渐渐得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见她眼神呆滞得耷拉着脑袋，喉咙里一抽一搐。灵魂像是出了窍，谁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吴妈妈正巧出了门，大家也六神无主没个主意。石榴就把海棠放倒，哄孩子一般哄她闭上眼，给她盖了被子。大家又议论了一番，也没个所以然，暂时就都散了去。

这一闭眼直让她天昏地暗，鬼魅缠身。海棠只觉得身边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有言语，有诉说，可她却什么也听不真切，看不明白，直感觉自己浑身不得动弹。就这样昏昏沉沉，悲悲切切，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努力挣扎，用尽力气，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人坐了起来。

海棠定睛看了看屋里，只亮了一支蜡烛，石榴杜鹃迎春一个也不在。她悄悄掀了一下里屋的帘子，那边四个却都已经睡下了。海棠只觉得脑袋生疼，不知时辰，不明由来。

这时，迎春轻轻推了门进来。海棠就急忙问她，出事了么？石榴杜鹃呢？

“还在等着呢。”迎春回道。见海棠一脸懵懂，只好告诉她，野餐的人回来在这里用晚膳。世子喝多了，正耍酒疯呢。

海棠一听世子，就急忙起身去了。到了大殿，石榴几人站在门边上侍候着。海棠探过头去往里面瞧着，白天的事才陆续想了起来，那疼痛的神经也一点一点苏醒了过来。

“殿下可真是我们西安一等一的好男儿，至情至圣。”石榴双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两眼放光地看着尚琰，一脸仰慕。

“这都过了亥时了。”杜鹃埋怨道，直念着自己倒霉，怎么今天轮班轮到她就这么忙，又这么晚。

“今天是那杨小姐的生忌，姐姐就多担待一点吧。”朱开也等在那里，劝了句杜鹃。一见海棠，就朝她瞪了瞪。

我生忌？海棠走到墙下看了一下年画上的日历。可不？七月二十六，天天数着日子，尽忘了自己的生辰。再看向那个人，心里再不知悲还是喜。

那一大桌子的人已经走掉一半，只剩下尚琰九胜静月盈月和另外三四个人还在。只见尚琰手里抓着酒壶正在摇摇晃晃手舞足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说着，仰头就拿酒壶灌起来，没喝两口又嚷起来，“怎么又没了？快拿酒来，快拿酒来！”

“殿下今天可是喝了不少。天色也很晚了，要不我们都散了吧。”九胜一只手搭在他后背，感觉尚琰随时要栽倒。

“散？如何能散！”尚琰推开九胜，“我的敏敏可就是被你们说散的？没我允许谁敢散！”然后又忽然呜咽着抱着酒壶哭闹起来，嘴里只嚷着“我的敏敏我的敏敏”。谁上去劝他拉他都不行，都被他推开踢开。盈月想扶他坐下，竟反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

“去做一碗红糖醋来。”盈月走过来吩咐道。

“做来殿下肯喝？”杜鹃一动不动地倚着廊柱。

“海棠你去。”盈月口气强硬道。

海棠压根不理她，径直走去尚琰面前。一脚踢开脚边的板凳，一把抓过尚琰的衣领。两眼一瞪，穷凶极恶道：“疯够了没有？”

尚琰愣了一下，摇晃着身子站定了：“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海棠又靠近一点，压低着声音，只拿脸逼他。

“海棠你做什么？”盈月一个箭步走过来，厉声道。

“有话好好说。”九胜也站了起来，走过来劝架，只怕他们又要起纷争。桌边的人也都瞠目结舌得看着海棠。

“不干你们的事。”海棠余光对着盈月九胜说道，眼睛仍是恶狠狠地直视尚琰。

尚琰满脸酒气，眼眶通红，鼻涕混在泪水里，一脸的邋遢。若给他换身破旧衣裳丢到长乐门外，只怕城卫一定当他乞丐认不出他。尚琰企图推开海棠，可衣领被她死死抓着。于是伸过一根手指头指着她鼻尖：“你……”想说点什么，可是脑子里一团浆糊。

“海棠先把手放了。”九胜劝道。看着海棠这一反常态的蛮横样，他还真怕她对世子动手。那时候，只怕他也难保她了。

海棠于是放了手来，尚琰却一个重心不稳，真得摔倒地上了。盈月九胜赶忙去扶他。尚琰倒又耍起赖来，直要酒，说什么也不肯起。

“拿块热脸帕来。”海棠对盈月说道。

盈月见海棠太过放肆，本就想跟她斗气，见她又叫自己拿东西，心里直要发作。可碍着九胜的面，再看尚琰那一脸的胡乱，心下一忍，也就先去拿脸帕了。

“殿下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