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旅程继续 - 1.6 来自深渊（下） (1/3)

篝火的光芒映亮了圆形广场，也让广场外的地下世界显得愈发幽暗。不过在这天穹一般的巨大洞顶和洞壁上，还镶嵌倒悬着星星点点的星光石，和古代矮人和精灵工匠制作的天镜。清幽的光芒从夜空般的穹顶上洒下，映出一片依稀的地下城池和宫殿。古老无人的灰白建筑和石柱林立隐现在远处，向着仿佛深海一般朦胧混沌的黑暗中沉去。

三人在广场圣标休息了约摸两个钟头。神秘剑客全程只是安静的坐在一堆高高的残垣断壁上，抽着烟斗似乎在神游他方，又或许只是在回忆往昔，就像一座雕像一般不怎么说话。精灵游侠在篝火上架起了吊锅，从承露台下的水池里舀起清水，将两块精灵饼干在热水中化开，散发出草药的清气。小雯就坐在檐廊边，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人。沉默的气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让她有些放松。看见艾尔文在准备食物，她便起身过去想要搭把手。艾尔文这时便头也不抬的把一只厚漆雕刻木碗递给她，碗中盛着精灵干粮熬成的白粥。

小雯捧住精灵木碗，有些拘谨而过意不去的道了声谢。她又转头看向剑客的背影，小声问道：“先生他不吃吗？”

“仙人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艾尔文只是淡定的说道，只顾低头给自己舀了一碗粥。小雯有些惊讶，她不知艾尔文所谓“仙人”只是一种比喻和夸张，还是这位神秘而高深莫测的剑客真的是不老不死的仙人。剑客没有回头，但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只是笑了笑。

休息过后，三人再次骑马上路，但没有将篝火熄灭。王梵尘只是说：“把篝火留着吧，就当给这里的万古黑暗留一些火光。”

三人走入高大的石门中，走进一条幽暗而笔直的通道中。通道似乎径直穿过金字塔一般的地下山城内部，高耸的洞壁上雕凿着方柱拱梁和层层石室，还有交错纵横的石门和岔路通向山城内部的别处，就如一座迷宫——尽管如此宏伟，却又一片空寂无人，只有早已难以辨认的残骸遗孤，保持着恐怖或痛苦的死状，倒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坟墓。

对于眼前的景象，小雯已不再感到震惊，也不再瞠目结舌的抬头环望，但难免还是阵阵感慨。她问道：“既然山体内有着如此宏伟的城池和空间，那么为什么山脚下的入口却只是个难以发觉、已被世人遗忘的狭缝？”

“当然是故意为之的，这个地下国度曾经的居民们不太喜欢和外界来往。当然也并非所有的古代坑道和地下山城都是如此，有的矮人城市会修建一座十分招摇宏伟的山下城墙和入口。”王梵尘说道。

“那么这里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吗？”小雯喃喃问道——她不敢相信如此巨大宏伟的地下国度，居然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活物。王梵尘只是狡黠的瞥了她一眼，笑道：“如果你所谓‘人’也包括别的活物，那么或许真的有。”

小雯暗自有些惊讶，但没有再多问。三人就沿着中轴大道径直前行，三人的马匹上都悬挂着魔法提灯，散发出荧荧光芒在万古的黑暗中穿过。又不知过了多久，通道走到尽头。走出石门，前方豁然开朗——眼前赫然是一片空旷而幽暗的平地，像是地下的平原一般；洞顶陡然耸立，仿佛要延伸向地面之上的高山雪峰；广阔的的洞顶和巨大的地下空洞向两旁延展，隐没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在石门前的空间里，有一列列石柱从地面直上倾斜的洞顶，一根根都如同高塔一般宏伟。还有黯淡的火光从远处升起，照映着高处嶙峋的洞顶和高悬的石林。而在远处平原的尽头和边缘似乎是一道深渊，火光就从那里的黑暗中升起，依稀照亮了整个山洞。

放眼望去，平原上尽是一片尘土和山岩，就像月球上的平原一般反射着黯淡的光芒。而在荒凉的尘土和岩石上还林立着许多身影，或立或伏，在幽暗中显现出扭曲虬错的轮廓——似乎是一株株珍奇的地下植物。一条平坦宽阔的大道从石门引出，笔直的穿过平原，紧密的石板在黯淡的火光下反射着光泽——远比如今人类城市的石板道更加齐整精良。还有岔路环道交错纵横，在平阔而幽暗的原野上映射着淡淡的光泽，就好像一片古老而巨大的电路板一般。但当小雯定睛看去，在黯淡的火光和荧荧光芒之下，那些林立错乱的影子露出了真实的面貌——只有其中一些是奇特的地下植被，除了像纤毛一般的长草之外，还有低矮的球状根茎，和多支却无绿叶的灌木，粗壮坚硬就如同海底珊瑚一般；而其他的——

居然都是一具具扭曲的遗骸和焦黑的尸体。它们伏在地面上，拥抱在一起，仿佛依旧上演着当年灭亡时徒劳的挣扎，从平原上各个方向朝着远处的深渊或洞壁下的石门跌倒、昂首或挥臂；它们身材有大有小，有的佝偻，有的强壮，有的远比人类高大；有的只是绝望的抱头恸哭，有的在死前还在奋力的挥舞兵器，有的身上插着刀枪箭矢。它们当中似乎有许多不同的族类，不知当时爆发了一场怎样的战争，又是怎样一同在烈火中被眨眼间毁灭，巨大的灰白石柱上都残留着古老的焦黑痕迹。无垠的地下空洞中回荡着幽幽而空洞的风声，似乎还夹杂着当年如潮水一般的惨叫。零星的植被和遗骸的丛林随着平原铺展在氤氲混沌的幽暗中，逐渐隐没在远处朦胧的黑暗里，确实犹如一片没有水的深海。大道笔直的穿过遗骸的丛林，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