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顾美人兮 (1/2)

一进顾焱之的屋子，便能闻见一股好闻的佛香，屋内随意望去，一张檀床，一面书墙，一张桌子，便了然无他，极为简朴。

顾焱之今日着了一件青色水衫，袖口脖颈依旧能看见轻薄如烟般的衣纱。许是时辰还早的缘故，他尚未束发，如瀑青丝倾泻在肩际，随性，柔和，却极美。

“公子。”阮何何淡淡打了一声招呼，外表平静，内心却是波涛翻滚。

面前这人的模样，好生美艳，而且还是个千面美人。假山那晚，这人是严肃的好看，气恼的好看，局促的好看。今天这般随意的打扮，竟让人对他的美貌一点随意不起来。

此时，顾焱之正坐在桌案前目不转睛的读着一本兵书。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猜到了是竹青，那个父亲派来的细作，便心生厌恶，不想搭理。

“公……公子……”阮何何不死心又叫了一遍，可面前这人犹如板砖，竟依旧毫无反应。

欺人太甚。

“公子若是无事，竹青便退下了。”半分怒气半分羞，阮何何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替我束发。”顾焱之将兵书一丢在案，微微正了正身，朝阮何何吐出冰冷的几个字。

束发？向来都是别人给自己梳妆打扮，对于盘头发凹造型这件事，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过家家，给阿弟盘过几个头，此头后来还被父皇笑作鸡屁股头……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我不会啊！”思索几秒，神情复杂几下，阮何何下定决心斩钉截铁的回答。与其梳个“鸡屁股头”被骂，不如老老实实交代，看看诚实是否能要来好果子吃。

“……”顾焱之有些无语，竹青给自己束了十几年的发，况且自己束发的样式也只是极为简单的样式而已。这丫头，莫不是一病过后，脑子病坏了？

“你不会？可……”　可我也不会梳头啊……

“可我一个时辰后还要给父亲请安。”顾焱之一双透彻的眼望向阮何何，薄唇微启。言下之意便是，我等会要请安，总不能披头散发去，成何体统，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看着办吧。

“那我试试吧。”阮何何唇角暗自挂起笑容。

美人有求于我，何能拒绝再三？

触及顾焱之冰凉的发丝，轻轻一抚，柔顺细软。

由于顾焱之是坐着，阮何何是站着的，阮何何便有很好的视角，从上方和侧面打量顾焱之的俊脸。

顾焱之的这张脸远看棱角分明，五官凌利坚韧，如此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观看，竟有些许柔和皙白之感。他此刻又看起了书，时不时的眨眨眼，睫羽扑朔，在阮何何眼里，犹如蝴蝶在煽动羽翼。

“大功告成～”阮何何心满意足的看向自己的“大作”。

只见顾焱之后脑上方，发丝盘成一个尖尖的小揪揪，乍看，宛如一个母鸡高高抬起的鸡屁股。

阮何何实在是憋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声来。

不过顶着鸡屁股头的人貌似并不在乎自己的头发如何，与他而言束起来不挡事了就好，好看与否，与他无关。

“有劳。”

顾焱之依旧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合上兵书，这兵书乃是前朝的赵氏兵法，声名远扬，相传内容十分精炼有用，如今看来，不过比一般兵书得道那么一点罢了。

当今丞相是文官，文官的失宠儿子，竟然喜欢看兵书？阮何何纳闷。顾焱之如此不待见竹青，想来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竹青是丞相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了。

不论以前的竹青对顾焱之如何，如今自己变成了竹青，就算是因为幻境中那般景象，自己也是万般不能再背叛顾焱之的。

“公子，其实我是老爷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阮何何破罐子破摔，诚实打动真心，希望这招永远有用。

半响，顾焱之清透明亮的眸子对上阮何何的，“我知道。”

“这次奴婢大病一场之后，似是失忆一般忘记了先前许多事，只觉先前有愧于公子，往后就是别人要了我的命，我也断不会再背叛公子任何事情。”“我……”

阮何何努力做出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话，却被顾焱之一个手势打断。

这丫头，莫非真的一病把脑子病坏了？顾焱之再次怀疑，沉默片刻，眼神飘向窗外微微泛红的天际，时候不早了。

“我该去请安了。”顾焱之如实对阮何何说，不过此时的声音却有了些许的温度，不像先前一般冰冷。

阮何何只得作罢。

看来这位顾美人的大腿不是这么好抱的，光是表示真心，还是难以取得他的信任。

顾焱之走后，屋内便只剩下阮何何一人。

无聊之余，阮何何坐上刚刚顾焱之坐过的竹椅，闭目养神起来。

这椅子当真是硬，比不上自己的鹿茸塌。

不知父皇现在在干嘛，是不是还在为自己昏迷而烦忧？

好想念父皇，绿晚，阿弟，唐唐阿……

阮何何叹息，顺势趴在了桌子上，盯着桌子上放的兵书出神。

这顾焱之，看来是个讲究整洁，爱干净的男人，房间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不说，就连刚刚看过的兵书，都随手放了个方正，而且细细看书的边角，倒无一处褶皱起来。

吸了吸鼻子，又是一股才进来时，闻到的，好闻的佛香。

只觉眼皮发沉，阮何何终是闭上眼，睡了过去。

梦里，她再次来到了那个幻境，黑色云团，像是酝酿着什么一般，